14. 槐縣(2 / 2)

開國 鹽常年 6327 字 3個月前

“……”楚琛再度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幾個男性手下的步態上。

新軀體年齡才十二出頭,身高卻已追平錢忠,高過清瀾一個腦袋。如無意外,未來肯定能長得很高,這將是扮作男性的助力。至於麵孔,則可利用曬黑和化妝。隻是,男女骨骼構造的差異,終究會給走路姿勢帶來些微差彆,現在就得開始留意。

不過留意的方式……

楚琛集中精神,啟用延時,但還沒半秒,頭顱深處一陣針刺劇痛,刺得她按著太陽穴一陣齜牙咧嘴。清瀾奇道:“阿郎?”

“沒事。”楚琛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放棄用能力作弊,老實研判情勢。

走還是留?

走的話,要是本地的一時辰也於前世那般等於兩小時,去槐縣,等於大半夜摸黑趕路四小時。而且,古代的城門,大晚上多半喊不開。

留的話,可以像對李氏吹噓時盤算的那樣,試著撥弄或彌合一番曾放與信教的衝突,看有無更高利益,但更大的問題在於,有護衛隊、還跟那些信教的站一塊的婁旦,都在整理行李……

自己個一沒神功二沒空間,唯一的掛還暫時不好用的,拿頭打嗎。

“我打算去槐縣。”楚琛斷然道,“現在就走。有沒有誰走不了遠路?”

沒誰反對。也沒誰提出其他意見。

“把好拿的都拿上,我們走。”

……

稍晚時候。距清風鎮數裡的槐縣。

城牆之外。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護城河邊,一隻手從車裡撥開了車簾。

手的主人是個中年男人,麵相大約三十出頭,蓄有一把剛過喉結的山羊胡,外穿一件淡色圓領布袍,頭上一頂嵌革邊的黑紗小帽,又有幾條從耳後垂下的細辮落至前襟。當他踩著仆役放好的馬凳走下馬車時,一位披散著一邊頭發的少女幾乎在同一時刻跳下,緊跟著又是一名頭纏珠串的婦人。

兩個女人迅速攔在了他的前方。

“爹,頭發,”少女伸手去抓他的辮子,“頭發還沒編完。”

“領子,”婦人伸手去理他的領口,“官人,領子偏了。”

中年人瞪著她們:“都進去。懷瑾,扶著點你娘。”

在他身後,又有一名男裝挎弓的少女驅馬近來,聞言,好奇地望望他們:“父親,我也要進去嗎?”

中年人沒好氣地瞥她一眼:“怎的,我讓你進去,你真進去?”

少女撅起嘴,自行往馬車後方去了。中年人不再言語,兀自從車底抓出把帶鞘的刀,又從仆役手裡接了支火把,走向護城河。

河上有橋,橋邊也橫三豎四地躺了不少人,多數麵帶菜色,少數形如骷髏。中年人視線掃過,拔刀在手,步伐不亂。直至城門之下,他還刀入鞘,一聲大吼:

“開門!”

城牆上的門樓處火炬明亮,除此之外空空蕩蕩,寂無人聲。中年人等了片刻,氣沉丹田,由漢話換到了契丹語:

【開城門!】

這一次,城樓處總算冒出來幾個腦袋。原來這些守門的隸卒並非不在,隻是窩在牆後刻意不理。幾個門卒交頭接耳一陣,其中一個探出頭,也換做契丹語:

【這位貴人,縣尊的,繞道,呃,嗯……命令,勿科進。】

他的契丹語說得顛三倒四,腳下倒是相當明顯地拒絕挪出一步。中年人歎口氣,【該說‘不可入’。】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正確發音,又換回漢話:

“速告張渥,來者乃鄭弦餘!他若不開門,我就一路往南,麵稟東王,讓東王知曉他在槐縣做的什麼好官!”

披辮佩刀的,通常和契丹人有點關係。而槐縣縣令就叫做張渥,這個自稱鄭弦餘的還特地提到了東王……門卒不敢再慢,急忙跑去稟告。鄭弦餘這才轉了身,好整以暇地朝護城河外的馬車招手。

不多時,城樓上鑽出來一個束發戴冠的文士。文士舉著火,伸著脖子,往城牆下一探,頓時搖頭晃腦道:

【披發左衽,非吾儒門中人。】

鄭弦餘完全不以為意:【此披發左衽者,昔日乃一甲進士。】

張渥一噎,怒道:【你不怕我下令捉拿你這個進士!?】

“哈。”鄭弦餘笑起來,以眼神示意張渥周圍:【下令之後,你說他們聽得懂,還是聽不懂?】

張渥左右看看,見門卒果然茫然看回,不禁恨恨一拂袖,換回漢話:“去開門。放這廝進城。”

他邊下令,邊往城下去,親自站在了城門邊。很快,鄭家的仆役趕著馬車進了槐縣。首先是家眷的車馬,然後是一車書,第二車書,第三車書……整整六車書之後,壓在隊伍最後方的鄭弦餘才鬆開扶在刀上的手,悠哉遊哉地走進城裡,笑著一作揖。

“多謝張兄。”

張渥冷哼一聲:“聽說你還要去東王麵前告我一狀?”

“誤會誤會。”鄭弦餘依然滿麵笑容。“有詩雲,雪儘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