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捧殺,隻是我也見過不少現代書法,許多寫的都很好,但風骨不明,氣勢上卻鋒芒畢露,這些問題,在溫老師這裡,都是沒有的。”季知遠替自己的評價做著解釋,同時,眼睛也終於從紙上挪開。
眼神由下而上,移至溫硯那張氣色不算太好的臉上,同時,桌沿用蓮狀青瓷碗裝著的雪梨湯也落入他的眸中。
“感冒了麼?”他問,眼裡是藏不住的憂色。
“有一點點,沒事。”溫硯搖著腦袋,整個人都顯得有點呆。
溫硯的身體狀況,季知遠是了解的,見他這副沒精氣神的樣子,放不下心來,忍不住抬手撫上他的前額。
溫硯被這猝不及防的一觸,僵在原地不敢動,周遭蒙上一股玉龍香。
男人的手背冰冰涼涼的,貼在他的額前,大概停留了五六秒後才鬆下。
“你在發燒。”季知遠的眉頭緊皺,“去醫院還是去方伯那?”
“不用,我身體就這樣,方伯給我留著藥包呢。等會我讓雲嬸煮下去。”溫硯自己用手背摸了摸額頭,的確是有一點熱。
“那我去和雲嬸說,你彆寫了,坐著等我拿藥來。”男人緊擰著的眉並未鬆下,交代完便匆匆邁著長腿出了書房。
溫硯也從案桌前走出來,來到門前。
雨絲綿綿,細細密密的落下來,男人走得太快,已經出了書房外的月洞門,不見蹤影。
寒風忽而又起一陣,他不禁輕咳幾聲。
心裡卻隻琢磨著一件事。
季知遠剛剛,是在乎他的表現吧。
這場病,或許病的,也算時候?
比預料的快上許多,男人提著食盒,撐著傘又匆匆回來了。
雨太大,他的褲腳和後背都不免被打濕,食盒上倒是不見一點水漬。
“雲嬸早燉下去了,說是知道你肯定要喝上。”男人在門外收好傘,跨進門檻將身上沾著寒氣和雨水的外套脫下後才朝著溫硯走近。
他將食盒裡一碗黑乎乎的中藥端出來,遞給溫硯:“喝了。”
中藥刺鼻,溫硯捂著鼻子不願接過:“季大哥先放著吧,我等會喝。”
“等會就涼了。”
“太苦了。”
“那也要喝的。”季知遠是想強硬一些語氣的,但是眼前這個麵色蒼白的家夥脆弱的像是一片雪花般,隨時都要融化。
他強硬不起來。
其實這玩意溫硯常年累月的喝,已經有點麻木了,隨便換個人來給他遞這碗藥,他都早就接過來灌進肚子裡了。
但給自己遞藥的人,是季知遠。
他總應該抓住機會多做點什麼。
於是,他忽地抬眸,那雙狐狸眼濕漉漉的望向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語氣弱弱的,儘顯可憐:“那季大哥......你喂我喝吧,像小時候那樣,好像會不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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