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2)

事到如今,他最害怕的,是季知遠會不會後悔。

“我不反悔。”男人回答的乾脆,聲音和今晚的月光一樣溫柔。

溫硯將臉垂下,唇角忍不住上翹著,“我送季大哥到門口。”

“還是我送你到明靜軒吧,這麼冷,你早點回去休息。”季知遠輕輕動了動胳膊,將僵硬的肌肉喚醒。

“好。”

月下微雨的廊前,二人並排走了許久。

送完溫硯,重新回到車上的季知遠,坐在主駕上坐了許久,還是有點緩不過來。

幾個小時前,他還在害怕溫硯和沈焉真的發展到結婚的地步。

幾個小時後,他居然和溫硯在商量訂婚的事宜,並且拜訪了雙方父母。

這......簡直好像是在做夢。

他打開手機,反複確認著空間和時間是否是真實。

而後,放下心來。

透過車窗,他望著止園那扇恢弘又古老的大門。

鼻間似乎又被那股好聞的檀香味包裹。

回到明靜軒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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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給蘇斂發消息:【我要和季知遠訂婚了,你儘快把這個消息散出去。】

蘇斂的社交圈十分廣闊,告訴他,相當於是“昭告天下”了。

他一句微信,炸的蘇斂連發十條:

【什麼?】

【你和誰?】

【你逗我的吧??】

【我靠,太勁爆了。】

【厲害啊,教授說拿下就拿下。】

【.......】

也許是今天做了太多大事累著了,也有可能是籌劃了這麼久的事情總算是圓滿成功,溫硯靠在床上,覺得困得不行,交代蘇斂去好好“宣傳”之後,抱著手機就合上了眼。

不同於溫硯,一直聯係不上他的沈焉徹底慌了神,直到後半夜才放棄了電話聯係溫硯,睡了一覺準備去止園堵人。

沒成想,起床一打開手機,發現消息炸了。

滿屏都是“親朋好友”排隊來告訴他溫硯和季知遠要訂婚了的消息。

一個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甚至有人幸災樂禍的發朋友圈調侃:【果然,麻雀飛上枝頭也還是要掉下來的~】

【馬有失蹄時,這位更是重量級,直接摔了個大跟鬥。】

【有人牛吹大了,破了吧哈哈哈哈。】

沈焉之前得勢的時候太過囂張,又沒什麼真本事,現在牆倒眾人推也是情有可原。

被這樣譏諷幾句他都還能忍,更加嚴重的是,他想起自己那個欠著錢開始動工的項目。

如果說溫硯真的和季知遠在一起了,他的錢和資源,豈不是都沒了。

一想到這,沈焉就徹底慌了神,從床上狼狽的起身,顫抖著手再度撥通了溫硯的電話。

此時的溫硯正坐在季知遠的車裡,兩家約定一起吃頓便飯商量一下訂婚的事情。

溫硯見到手機的來電提醒,偏眸看向已經把車子停好的季知遠:“季大哥,我覺得這個電話,讓你接,會解氣一點。”

“你確定讓我接?”

“嗯!”溫硯將手機遞給他。

季知遠接過手機,劃過接聽鍵。

沈焉見到電話被接通,欣喜萬分:“硯硯,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我哪裡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是季知遠。”

這句話猶如一盆冰水澆在沈焉心裡那顆燃起希望的火苗上。

“你把電話給溫硯,我要和他說活。”

“他不想和你說話。”季知遠一貫的冷言冷語,帶著幾分不耐,“你以後,不要給我的未婚夫打電話了,不然,後果自負。”

沒有一秒的拖延,他果斷的將電話掛斷,然後指尖在屏幕上點擊著,完成了刪除拉黑一條龍服務:“以後,他如果還來打擾你,你就告訴我。”

溫硯點點頭,還沉浸在季知遠稱呼自己“未婚夫”的奇妙滋味裡。

不知道為什麼,明知季知遠隻是為了氣沈焉才這樣

() 稱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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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要訂婚這件事,的確整座嵐京市都已經傳開了。

兩家人的飯局定在嵐京一家私密性很高的餐廳包間裡。

飯局的氛圍很融洽,尤其是季家的人,一個個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

溫硯和季知遠一到,小追就跑過來牽住了他:“溫哥哥,你怎麼想不開要嫁給黃毛怪啊。”

場上的大人們不禁哄笑。

“小孩,你這是要拆婚啊。”季知遠蹲下身,將小追抱起來,舉在半空中就像是舉一團棉花一樣輕鬆,“哥哥給你買樂高,你少說話,好不好。”

“行。”小追聽到樂高,眼睛發光。

季韶華起身將在小追接過:“這麼容易就被收買啦?”

小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將臉蛋埋進女人的頸窩裡。

逗了小孩一會,季盼山就招呼大家入席吃飯。

席上,文紓主動提起訂婚日期的事情:“阿緣和遊城快從海外回來了麼?訂婚宴他們總要出席吧。”

季知遠的父母退休後熱衷於去各地旅遊,這段時間又去海島玩了。

“那肯定會趕回來的,就是不知道,親家是想定在哪天?”季盼山問著,叫了這麼多年小文,突然叫親家,可彆扭壞他了。

親家。

一些遙遠而又模糊的記憶蒙上溫硯的心頭。

-

想起多年前,五六歲的他總愛黏著季知遠,像個小跟屁蟲。

楊緣就愛打趣文紓:“以後咱們沒準能成親家呢。”

他會在一旁不解的問著小季知遠:“哥哥,什麼是親家啊?”

“就是說你會做我老婆的意思。”小季知遠回答的淡定,轉頭就抓起一捧白雪,“帶你去假山那邊堆雪人怎麼樣。”

那時候的他們都還太小,根本就沒有什麼關於情愛的概念,於是溫硯還呆頭呆腦的問著:“那我做哥哥的老婆是不是就能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啊?”

“應該是吧。”

“那我做哥哥的老婆怎麼樣?”

季知遠沒有即刻回答,隻是牽著他的手往前跑:“你不做我的老婆我也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你不做我的老婆,我也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

過去了太多年,很多記憶都變得模糊不清,可是這段,卻一直都被溫硯記得。

他偏過眸,望向身邊的季知遠。

他想,男人可能已經忘記了吧,但是沒關係,他一直記得。

“怎麼了?”季知遠看他愣在一旁不動筷,輕聲問著。

溫硯回過神,隨口說著:“想吃四喜丸子,不敢轉桌。”

“我幫你夾。”男人輕聲回著,隨即伸手微微轉動圓盤,將一塊四喜丸子夾進他的碗中,“還有什麼想吃的?”

“圓白菜。”

“好。”

() 訂婚宴的主角倆忙著乾飯,家長忙著商量婚期。

文紓傾向於年後再辦,但是季盼山怕夜長夢多,想著下周就辦。

兩位認識幾十年的人,差點第一次吵起來。

還是溫重華喊了停:“不如問問小硯和知遠想放哪天?”

兩個默默吃飯的家夥忽地成了全席焦點。

季知遠咽下嘴裡的米飯,偏眸低聲對溫硯道:“隨你,我都沒意見。”

“那.......下周吧,年後我和季大哥可能都會比較忙。”溫硯抬眸,望著二老。

“對啊,年後他們都要回學校教書了,還是下周這個日子好。”季盼山很開心自己選的日子被采納,“小文啊,你們放心,時間雖然倉促,但是排場上肯定是不會潦草。”

文紓撇嘴,不接茬,默默飲著高腳杯裡的葡萄酒。

這場婚事,最不滿的人大概就是她。

文紓的性子向來傲,又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平常在家裡都是溫重華讓著的,這場婚事她原本就不滿意,但是也怕不同意會不會刺激著溫硯,到時候又找個沈焉這樣的回來,她更不舒心,於是隻好勉勉強強的點頭。

所以這場婚事隻要有點不稱心如意的,她就覺得憋屈。

“老領導你辦事我們當然放心。”又是溫重華出來打了圓場。

文紓無奈隻好作罷。

定下訂婚時間後,當然也逃不開領證和舉辦正式婚禮日期的討論。

溫硯怕雙方意見不統一等會又吵起來,便主動喊停:“領證和正式婚禮的日期不如年後再定吧,現在定了,計劃趕不上變化的。”

季知遠正在埋頭給他剝蝦,聽到他的話語後,給剝好的蝦仁蘸醋的動作一頓,眸色也晦暗幾分,但並沒有說話,將蝦仁放進溫硯的碗裡。

“行,這個日期你們小兩口自己定。”季盼山太高興,再加上有點喝高了,嗓門特彆大。

小追捂著耳朵:“爺爺你彆喝了,耳朵吵疼了。”

眾人不免又哄笑起來。

果然,宴會上有個可愛的小孩還是挺調節氣氛的。

飯後,眾人陸續回家,溫硯站在廊邊送客的時候,叫住了堂哥溫鳴:“鳴哥,和你說個事。”

“怎麼了,小硯?”溫鳴比他大上十年有餘,現在已經是溫氏集團的新任掌舵人了。

“是關於生意場上的事情,如果沈家還打著我的旗號討便宜的話,還得麻煩鳴哥你處理一下。”憑借沈焉的不要臉程度,他不確定這家夥還會不會繼續蹭。

“有你這句話,我就大膽的去處理了,不然有時候,我還真是有點礙著你的麵子,好多事沒敢處理的果斷一些。”溫鳴點頭,拍了拍他的肩,“不得不說,那家夥和季教授是真沒法比,我看好你們。”

“說什麼呢?”季知遠湊上前來。

“說你小子好福氣,能娶到我弟弟。”溫鳴和季知遠也是舊相識,二人關係一直不錯,“好好對我家小硯,不然你可完了

。”

“放心吧。”季知遠點點頭,二人目送著他離開。

人送的差不多以後,原本溫硯是打算和溫重華他們一起回止園的。

但因為溫重華和文紓還要去個展會,所以還是季知遠開車送他回去。

這幾天夜裡總是會下雨。

溫硯坐在車上,扭著腦袋望著窗外的雨。

和來的時候不一樣,他可以明顯感受到季知遠的狀態沒有剛剛那麼活躍。

“我們要不要去挑一挑請柬的款式?”一直沒說話的季知遠終於在遇到的第三個紅燈前開了口。

溫硯扭著臉在看窗戶上的水珠,聞聲,先是一頓,而後迅速扭過臉來,點著頭:“好。”

扭過臉來的同時,他的目光也往季知遠的身上飄,他想和他對視。

但男人卻像是刻意躲閃,又像是因為綠燈亮起要開車了,目光一直落在擋風玻璃外的大道上。

他踩下油門,轉方向盤變道。

二人一起到了專門賣請柬喜帖的一家店,店很大,也很紅,字麵意義上的紅,就連門口的燈籠都是紅的。

季知遠的車還有車牌都不算低調,店主一看就知道二人是大客戶,樂嗬嗬的過來招呼:“二位想買什麼款式什麼樣式的?我們這都全。”

“有訂婚貼嘛,還是隻有結婚貼?”溫硯看著滿屋紅彤彤的帖子和飾品,很是新奇。

“有的,都有,在這邊,二位看看喜歡什麼樣的?”店主引著他們走到一麵滿是喜帖的櫥櫃前。

款式的確很多,有印花的也有印小人的,甚至還有鑲金絲的。

溫硯一眼便相中了一款掛著墨綠色流蘇的,他指著:“這款可以給我們看看嗎?”

“當然。”店主將喜帖取下,遞給二人。

是款複古的喜帖,主色是深紅色的,搭上墨綠色的流蘇,總讓他不由想起“綠肥紅瘦”這個成語來,帖子設計的簡約大方,流蘇和喜帖扣又花了許多小心思,很吸睛又不顯得小家子氣。

“先生好眼光,不過這款其實是婚貼,訂婚貼用顯得有些太隆重了,很多新人都選他做婚帖,訂婚貼就選俏皮一點。”店主在一旁介紹著。

的確,訂婚用這個,有點不太適配:“好像是這樣。”

“二位不如也選他做婚帖,訂婚貼的話,再挑一張?”

溫硯沉默下來,並未應聲。

而季知遠則轉眸望著滿牆的喜帖,想起剛剛飯局上溫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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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證和正式婚禮的日期不如年後再定吧,現在定了,計劃趕不上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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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等到年後,沈焉的事情也消停了,溫硯就不和自己結婚了。

想到這,他便忐忑的連呼吸都開始亂,拿起手邊的一個喜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常:“不如這個做訂婚貼,你看中的那個做正式結婚的帖?”

他想,如果溫硯答應,就說明他的計劃裡有結婚也有辦婚禮這一項。

溫硯聞聲,扭頭看著他手裡那張請柬,又抬眸望向季知遠,並未即刻作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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