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祁漣和祁憐晟不愧原本是從同一個存在裡麵分裂出去的,至少祁漣就非常懂怎麼才可以狠狠的給祁憐晟的心口捅刀子。
不但是一刀一刀都直擊重點,而且祁漣還在持續不斷的給予祁憐晟以心靈上的痛擊。
“還是說你覺得,哪怕知曉你是這樣的怪物,他們也會依舊愛戴你、尊崇你,願意相信你會繼續作為人類的保護者?”
祁漣大笑出聲,聲音裡麵全部都是不加掩飾的惡意。
“彆想了。”祁漣伸出手來,輕鬆的就撥開了那因為主人自身的心境不穩而在微微晃動著的長劍,在途中根本就沒有受到哪怕是半分的阻力,“他們根本不會再像是以前那樣的看待你的。你自己也知道的吧?這件事情絕對會造成影響的。”
“當了那麼久的天師,見證了諸多的人類世界的黑暗麵,難道你還依舊對於這一種生靈抱有著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太天真了。”
祁漣唇邊的笑容看上去邪肆而又可惡。
“他們會恐懼你、厭惡你、排斥你,甚至是恨不得將你置於死地——祁憐晟,這就是你想要保護的人類。”
祁憐晟嘴唇囁嚅著,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去反駁對方的話。
沒錯,那是他自己都無比清楚的事情。人類對於異族原本就有著諸多的猜忌和懷疑,而修道者更甚,即便說是到了要將所有非人的生物全部都趕儘殺絕的地步也不為過。
而作為淩駕於所有的修道者之上的天師,祁憐晟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他平日裡麵那因為自己與人類不一樣的“小秘密”而時常暴躁的脾氣,大概不會有什麼好人緣。
同時,祁憐晟又非常願意相信,如果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痛擊自己的話,想來會有一大批人願意做這一件“好差事”的。
“你看,你自己也清楚。”
祁漣分明是佛子的扮相,但是出口的話卻比那些最知曉如何去誘惑人心的妖魔還要更加的讓人心神動搖。
“如果你的這個樣子被知曉了,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不是麼?”
祁漣輕鬆的路過了祁憐晟,知曉後者不可能再給自己造成什麼妨礙了。他的臉上帶著某種篤定的、因為自己期待和盼望了許久的目標終於將要達成而沒有任何人的阻礙,因而稱得上是勝券在握的笑容,朝著蘇摩走了過去。
“來。”
祁漣站在了蘇摩的麵前,伸出手來,像是想要撫摸一下蘇摩的臉龐。
“和我融為一體,將你的邪氣全部都給我,連同你自己一起……當我從這裡離開,將全世界都納入自己的掌心中的時候,你便相當於是同我一起稱霸了這個世界。”
他說著蠱惑人的、乍一聽上去十分的具有吸引力,但是再仔細的想一想的話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的言論。
蘇摩微微的動了動肩膀。在他的身後,在那一片巨大的、不被人注意的陰影之中,遍布著利齒的無法準確的分辨和確認究竟是屬於什麼的肉塊,正在貪婪的張合著自己的“嘴”,上麵甚至還有著帶有強烈的腐蝕性的液體“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麵上。
他是比眼前的被佛塔鎮壓著的祁漣還要來的更加的危險和恐怖的生物。
但是祁漣並不知道這些。在他的眼裡麵,蘇摩應該是一塊味道鮮美的大蛋糕,不但好看可口,而且也十分的頂飽實用的那一類才是。
祁漣靠近了蘇摩,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十分的近,像是隻要再稍微朝前一點點,就可以接觸上的樣子。
然而祁漣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
蘇摩和祁漣一起將自己的視線朝下挪,隻見一截雪亮的劍鋒從祁漣的胸口洞穿,露//出來了一點小小的尖峰。鮮血滴滴答答的沿著那劍鋒往下滑落,很快就在地麵上彙集了一灘。
祁漣回過頭去,看向了他身後的祁憐晟。後者的神情沒有了之前的猶豫和驚惶,是無比堅定、下定了什麼決心的模樣。
“你還真的對我下手?”
祁漣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問。
“無論你怎麼說,”祁憐晟道,“至少現在,我仍舊認可自己是人類,認同自己是天師。我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學習經史子集,背誦天地玄黃,在還沒有桌子高的時候就已經踮著腳尖拿著毛筆蘸著朱砂開始練習在符紙上麵描畫。”
“你說的那些前塵我全部都不知道,可是這一刻,在這一刻,我願意為了人類殺掉你,哪怕你是另外一個的【我】。”
祁漣麵無表情的聽著他的話,倏爾笑了笑。
“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吧?”
他的聲音裡麵帶著嘲諷。
“還有彆的原因吧?”
祁漣扭過頭,與蘇摩的眼睛對上了。
“他是為了你。”
祁漣低笑著對蘇摩道。
“為了你,連自己都可以殺害。我說,國師大人,你多少也表露出來一些感動的情緒啊,不然我會覺得很挫敗的。”
蘇摩有些疑惑的動了動眉。
“這種時候,我是應該表露出來感動嗎?”
他問。
“而且,為什麼說是因為我?”
天可憐見,他不是一直都站在這裡當背景板麼。
“哦對,你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就是因為我要對你下手了,所以他才會真的下定決心,要不管不顧的阻止我。”
迎著蘇摩一臉的“你都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的這樣的眼神,祁漣眼底的笑意更深,“你不相信?”
“但是事情的真相必然是這樣的。”
“因為我和他是一個人。既然我對你心生好感的話,那麼他絕對不可能不喜歡你。”
“你是戀愛腦嗎?”
蘇摩震驚的隔著祁漣,朝著祁憐晟那邊高聲的詢問。
但是另一方麵,蘇摩覺得這居然非常的符合塔爾維斯貫來的表現……作為森之黑山羊的時候,他過得混沌而又無感,無知無覺,對於很多的事情也不甚在意,以至於分明是與猶格.索托斯相處的時間更為長久,但是給蘇摩留下來了更多的印象的,卻是塔爾維斯。
祁漣不可能坐而待斃,任由自己的半身真的就這樣將他斬殺當場。既然蘇摩的這一口邪氣吃不到嘴,他索性開始強行要掙脫封印。
那一座在萬魔之地屹立了上千年的佛塔開始劇烈的搖顫起來,有碎裂的石塊自上而下的滾落,在塔身的牆體上麵也有裂縫在不斷延展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