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像是真的不高興了, 林兮遲頓了頓,有點無辜:“不是啊,但是這很正常的呀,我要是怕這個我怎麼當獸醫。”
許放垂下頭, 看著她手上的傷口:“去醫院?”
林兮遲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去,然後搖了搖頭:“不用,被貓抓了不會怎樣, 而且我剛剛自己處理過了。”
許放沒再說話, 牽著她往家裡的方向走。
“你居然因為這個不高興了。”林兮遲跟在他身後,踢著地上的小石子, “我這個傷口, 就跟你訓練匍匐時, 被地上的石頭刮傷了是同一個概念。”
許放冷著臉:“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不覺得疼。”
聞言, 林兮遲舉起手臂給他看:“我也不覺得疼。”
他低眼看了幾秒, 然後挪開視線, 盯著她的眼睛:“我覺得疼。”
林兮遲沒反應過來, 啊了一聲, 納悶道:“你跟我作對是吧?我說我也不覺得疼你就覺得疼了。”
許放沒吭聲, 顧自往前走。
林兮遲舔了舔嘴角, 沒懂他為什麼因為這個不高興:“屁屁,你這種想法是不對的。每個職業都有一定的危險性的呀, 你當軍人也危險啊。”
“……”
許放的腳步一頓, 轉頭看向她。
“但又不是什麼大事,受點小傷怎麼了, 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夠了。”林兮遲想了想,又道,“雖然今天這隻貓抓我了,但之前也有跟我撒嬌的貓啊。”
“……”
“有付出也會有收獲的嘛。”
許放歎息一聲,用指腹虛碰著她的傷口:“你以後注意點。”
林兮遲連忙點頭:“知道了。”
安靜下來。
許放的掌心向下挪,揉著她的手,表情像是在思索,過了一會兒突然問:“林兮遲,你希望我以後轉業嗎?”
林兮遲愣了下,下意識問:“那你以後轉業出來要乾嘛。”
許放撓撓頭:“現在還不清楚。”
“反正我覺得都可以呀。”林兮遲也不太懂他的事情,就按著自己的想法說,“我之前上網查過,好像轉業出來一般都是在事業單位工作,或者是當公務員?這樣的話生活好像就比較穩定一些,但你不想轉業的話也可以啊,你就繼續往上爬,然後以後變得很厲害,之後就不用一直呆在部隊裡,然後帶我住進那個什麼……軍區大院。”
她像是特彆向往,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兒。
許放的喉結滾了滾,停下了腳步,側身站在她的麵前,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聲音低啞,帶著不知名的情緒:“怎樣都好?”
“怎樣都好啊。”
反正身邊都是你呀。
他盯著她的眉眼,突然笑了:“好。”
這輩子,許放覺得自己過的並不算特彆上進,性格不算好,喜歡對身邊的人發脾氣,卻仍然幸運的擁有一對好的父母,一個好的家庭,一個健全的身體。
還有一個最好的林兮遲。
當上了國防生,保研到了軍校,認識了一群一起歡笑一起哭的戰友,經曆了過去從來沒有經曆過的時光。
這都是值得他感激一生的事情。
他不後悔當初填報了國防生的事情。
唯一一件想起來就覺得難以忍受的就是,
他覺得太對不起林兮遲了。
跟軍人談戀愛有多辛苦。
許放在這幾年,看著自己的夥伴一個個相繼跟他們的對象分手,抱著酒瓶哭了一晚,卻從不責怪對方,依然理解對方的做法。
可他和林兮遲在一起的這麼多年。
她幾乎不曾在他麵前提及自己一個人有多難熬,在他麵前永遠積極向上,笑容滿麵,她像是沒有任何負能量,也不需要他時時刻刻的陪伴。
她支持他的所有想法。
在他麵前,她像是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孩子,時時刻刻想讓他操心;可他不在的時候,她又堅強的像是無所畏懼,讓他遠在異鄉也能放心得下。
過去零零散散在部隊呆的那些時光。
許放最為清晰的一個印象,是大三暑假到部隊集訓,在某個周日他給林兮遲打電話。
那天,也忘了是什麼原因,他突然跟林兮遲吵了起來。
兩人從小吵到大,雖說都是些雞皮蒜毛的小事,但有時候許放來了火,氣順不下去,脾氣就犟了起來,也不會主動服軟。
當時已經很晚了,許放仍舊火大,但時間長了,他也不想把跟她一直揪著這件事情不放,正準備跟她低頭的時候,身後就響起了朋友的提醒聲。
“喂,許放,準備交手機了。”
許放的聲音一頓,隨口應了句:“嗯,知道了。”
下一刻,他就聽到電話裡,她原本還高揚著的聲音瞬間低了下來:“屁屁,你要交手機了嗎?”
“嗯。”
停頓幾秒。
林兮遲說:“那我現在不跟你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