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書入職來得晚,在跟著濰轉了一圈熟悉環境後,夜色也逐漸降臨了。
可能是末日恐慌下人們養成的習慣。每當夜晚到來時,人們就不會再出家門,整座安全邦道路上空無一人,就連兩旁房屋連燈也很少開,宛如一座空城。
隻有那棟代表著位高權重的管理局大樓,還在對外散發著敬業的白熾燈光。
末日之下的安全和安靜會使人麻痹大意,特彆在這麼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所有人的精神都在白日的疲憊作業下放鬆下來,自然也沒人發現此時的管理處大樓外,呈書正借著夜色的遮掩,身形輕盈又暢通無阻地來到管理局大門處,推開了門閃身而入。
大樓內空無一人,一點都不符合濰所說的研究辦公樓的性質。
從大門到走廊這段路陰暗無比,不僅沒有傳統研究室的乾淨明亮,就連正常可視的光線都沒有,人行走在上,隻能憑著模糊的概念前進。
一到二樓都是沒有人的。
直到她走上第三層的樓梯,才隱約聽到靠近走廊的房間內,有誰在低沉著嗓音,討論關於疫苗的事情。她沒有貿然闖入,而是宛如幽靈般,佇立在房門外緘默傾聽裡頭人的對話。
“給所有的幸存者都打過疫苗了嗎?”
“打過了,下個月就能打第二針…”聽到這聲音,呈書當下便難受得蹙眉眯眼,很是不耐。因為這把聲音太過於刺耳了,就像是有人活生生吞了一拳頭碎玻璃一樣,吐出的每個字都殘缺不堪,像極烏鴉在黑夜中鳴啼。
她往門縫中看了一眼,對話的兩人都穿著相差無幾的白色大褂,所以從後背上看根本分不出誰是問的人,誰是答的人。
“那就好,有人起反應了嗎?”又問。
“當下還沒有,或許過會…就有了。巢…”
才剛剛聽到這,呈書就感覺到身後有人正在靠近。剛打算轉過身反手攻擊,對方就宛如靈活的蛇一般纏繞上來,捂住她的嘴巴,手指在嘴邊比作噤聲。
呈書之所以沒有反抗,是因為她看到來者的臉,熟悉的眉眼組成了陌生的表情。
是濰。
他麵無表情、輕手輕腳地將呈書帶離了管理局,直到抵達大樓外的街角旮旯才停下粗魯的拉扯動作,很是不耐地說:“呈小姐,我記得我說過,這棟大樓禁止閒雜人等進入。”
“你不也進去了嗎?”呈書同樣麵色不耐,語氣焦躁,不知道還以為做錯的人是濰。她往大樓那邊張望,很是後悔沒能繼續聽下去。
明明都有感覺那兩人要說些有意義的內容了。
“我就知道你要進去,所以暗中一直觀察你。”濰隨便找了個接口,他是絕對不承認自己會如此留心一個陌生女孩的,即使隻是因為對方內心有著聞所未聞的嘈雜。
“雖然你是新來的管理軍,但懲罰不能少,一萬字檢討。”
話音剛落,呈書不可置信,誰能想到都末日了,居然要跟個小學生一樣寫檢討。
濰還在說:“你得寫清楚為什麼進那棟大樓,看到了什麼,認識到錯誤沒有,如何改正…”
對方還在絮絮叨叨,呈書已經聽不下去了,直接喊停直白地回複:“我因為疫苗去的,我感覺那藥物有點問題,我不信你看到小孩注射疫苗後潰爛的手臂沒有任何想法。”
這句話成功遏停了領導病發作的濰。
他差點以為呈書也有精神類的異能,可查閱了對方腦部卻依舊沒發現任何晶核。
的確,在看到小孩潰爛的手臂後,他內心是有一絲疑惑閃過的,末日世界苟活的本能驅使著他不能不往壞處想。可這是第一安全邦的疫苗,是城內所有市民包括他自己都打過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懷疑呢?
想到這,他拋卻了最後一絲疑惑,堅定地說:“不要將你那幸存者獨有的察言觀色用在我身上,我並沒有懷疑疫苗什麼。”
呈書卻隻是似笑非笑:“我剛剛可沒說你懷疑疫苗。”
隻是說了“有什麼想法”,可對方卻上趕著往懷疑的那個方向跑,實在很難不讓人揶揄啊…
“第一安全邦的疫苗曾經治好過我哥哥的姓名。”濰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管理局大樓,語氣沉重地回憶道:“喪屍狂潮剛爆發的時候,我跟著哥哥一路打打殺殺來到安全邦門外,哥哥不幸被喪屍咬傷,是管理局的人,給了哥哥第一劑疫苗。”
這個世界的濰居然有兄弟?呈書有點意外,選擇安靜繼續聆聽。
“哥哥被治好後,選擇進入管理局工作,而我也遵從哥哥的意願留在安全邦,負責保護邦內人民的安全。”
說著說著又轉到一本正經的模樣了。
呈書對他這老裡老氣的模樣很不順眼,可她注意到——濰說話時視線投放的地方,正是大樓三層亮著燈的房間處,難道濰的哥哥是說話兩人中之一?
那為什麼剛剛不上前去打招呼,要這樣悄無聲息地走掉?
她正投入地想著事情,分析著個中可能性,就感覺到隔壁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語氣略顯無奈:“彆亂想了。所以你怎麼知道這個點沒有管理軍巡邏?我記得沒錯的話,第一天的你應該接觸不到作息表和巡邏地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