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東街,聞秋時看到一家書鋪鑽進去,不多時,轉轉儲物戒出來了。
天地良心,他本想買些書籍了解大陸,誰知店裡都是話本。
而話本中,尚未及冠便身殉大道,成為無數人心中白月光符主聞鬱,占據了半壁江山。聞秋時雖對這些杜撰風月之事興趣不大,但為了多了解聞鬱,一口氣買了幾十本。
明日是各宗派招收新弟子時候。
夜間,牧清元禮節性地問聞秋時有沒有什麼安排,聞秋時身為甩手掌櫃,在眾弟子期待目光下,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聲,表示下午會親自前往。
張簡簡等人臉上露出喜色。
牧清元雖然將一切事務處理得很好,但畢竟與他們一樣是弟子。明日招收新弟子時,其他宗派都有宗主長老坐鎮,眾人心裡難免有落差,此時聽聞秋時會到場,紛紛興奮起來。
他們圍坐在一起,商議明日之事,聞秋時安靜翻看話本,沒一會兒倦意襲來,告彆眾人回房間睡了。
次日,聞秋時照常去東街擺攤。
沒想到一夜之間東街大變樣,街上沒有路人,都是天地閣人,挨個攤買靈符,一副豪氣衝天模樣。
聞秋時來到昨日攤位,放好製符相關,旁邊王大師回頭看到他,“怎麼才來,今兒有好事!我都賣完了!你有多少靈符,天地閣人都要!”
聞秋時正回答,一管事模樣男子走到他攤前,“可有靈符?”
“沒有,你要什麼靈符,我可以現在畫。”聞秋時昨夜太累了,沒精力畫符。
忙活了一大早管事朝他翻了個白眼,丟去一個冊子。
他們這些常年與符師打交道都知道,畫符不易,哪是隨手就能畫出來。
即使是符術精湛高級符師,要畫出一張有用靈符,也至少得耗費半個時辰,曆經一張張廢符才能成功。在東街賣符都是些初級符師,等其畫成一張靈符,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
“現在畫誰有工夫等,將姓名住址符級寫下。”
聞秋時微挑眉梢,在冊子上寫了兩筆。
“這麼快,”管事拿起一瞧,揚起公鴨嗓,“聞大師,東街,符級無?”
他瞪大眼,將冊子往桌上啪一扔,勃然大怒:“連初級符師都不是,在這湊什麼熱鬨!”
聞秋時納罕:“東街又不是你們地盤,怎麼不能......”
“是他們天地閣,”王大師提醒道。
聞秋時:“......”
“你們怎麼辦事?今日封街,除符師外閒雜人等禁止入內!”管事回頭朝幾個手下怒喝,“誰把他放進來,還不快趕走!”
一群人慌忙上前,這時,管事突然“哎呦”痛叫了聲,頭朝地滾下,被人踹了一腳屁股。
“哪個混賬東......少、少爺!!”公鴨嗓管事話音一轉,咽下臟話,屁滾尿流爬起來。
“叫什麼少爺,昨晚已經被你們閣主趕出家門了,”賈棠不耐地擺手,“不去找符師圍在乾嘛,都滾開。”
管事忙帶人離去。
幾人走後,賈棠隨手拎來隔壁椅子,坐到戴麵具青年身旁。
昨兒他爹和符老祖去東街沒尋到人影,符老祖接受不了當場倒在地上,整個人油儘燈枯般,握著那張靈符歎氣垂淚,直呼腿疼眼花,人老快不行了。
他爹一邊寬慰符老祖,一邊派人繼續尋,晚間看到他,指著鼻子說“找不到畫符大師就彆滾回來!”
賈棠摸了摸從昨夜就空蕩蕩肚子,又瞅了瞅光禿禿十根手指,想起他爹堅決態度,估摸自己就是餓死街頭也沒人管。
“我餓了,有東西吃嗎。”
聞秋時丟給他一塊綠豆糕,也沒問,就起身離開,賈棠忙拽住他衣袖,“去哪?”
聞秋時:“問仙台。”
東街已封,一個買符人都沒有,待在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去問仙台看招收新弟子。
聞秋時拂袖離開東街,身後跟了個死皮賴臉人。
“你收留我吧,”
“或者借我點錢,等我找到那個挨千刀符師就還你,十倍還,如何?”
聞秋時:“沒錢。”不然他不會淪落到賣符崽地步。
賈棠朋友一大堆,要些銀兩不是問題,但被趕出家門這種事宣揚出去,丟不起那人。
他愁眉苦臉咬了口糕點,嘗到絲絲清新甜味,目光忽地落在青年身上,“我餓了能來找你嗎?”
聞秋時斜眸看他,想起一事:“你直接跟我走。”
賈棠一愣,眼中淚花閃動:“你真是個好人!”
聞秋時笑而不語,昨夜張簡簡愁眉苦臉,歎著肯定沒多少人報名天宗,不如將賈棠帶去問仙台報名,湊個數,還能解決宗門財政問題。
東街儘頭,抬眼一片空曠遼闊廣場,再往前,是天下符師心中聖地——符會。
符會正大門口宏偉莊重,戒備森嚴,左右兩邊石壇各立有豎幅,其上是複雜繁瑣符文。
聞秋時路過時,正好一群身著赤色衣裳弟子朝大門走去,瞧著神情激動。
“不就是去符會內部逛一圈嗎,瞧一個個小臉蛋紅,不知道人還以為靈宗眾弟子身著喜袍,迎親去了!”
賈棠抱著臂,嗤笑了聲:“你瞧,尤其領頭那個,認識嗎?楚家主胞弟楚柏陽!明明去過符會,還這般緊張表現,我敢打賭,醉翁之意不在酒,靈宗長老南獨......”
他話未說完,一道纖瘦身影在眾人簇擁下從走出。
那人身著白底紅邊符師服,頭戴輕冠,露在外每寸肌膚都白得若雪,五官柔和精致,行為舉止一派溫和淡然,從外表來看,是瞧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南長老!”
楚柏陽疾步上前,眾靈宗弟子在南獨伊招呼下邁入大門,隔著偌大廣場,聞秋時遠遠望去,周邊一些人低聲私語。
“符會裡麵有符主諸多真跡,有明令,禁止參觀!我等都未曾進去過,這些靈宗弟子倒是能一飽眼福。”
“還不是看到南獨伊麵子上,他一句話事。”
“不對,分明看是靈宗主麵子。”
“有什麼好爭!南長老是符主之後最耀眼符師,說不定能接班符主成為符會掌門人,前途不可限量,符會自然要把他當寶貝一樣!再說了,靈宗主對南長老像對待親兒子一樣好,符會對南長老有求必應,不就等於給他顏麵!”
......
聞秋時收了視線離開,旁邊賈棠瞅了眼他:“倒不必羨慕,想進符會話我可以帶你去。”
裡麵有聞鬱親手繪製靈符,聞秋時確實想進去觀看,說不定能看出什麼,但聽了賈棠話,他一臉疑惑:“地符師不就有資格進去了嗎。”
賈棠道:“不錯,但你......”
聞秋時:“那便足以。”
賈棠:“......”這人比他還會吹牛。
過了會,他問:“你要參加靈符比試嗎?我偷偷告訴你,奪冠者能拿到符主天篆筆!很想要吧!”
“什麼筆不是筆。”聞秋時搖頭。
他如今身份適合當鹹魚,一旦翻身難免引人注意,他可不想被當成奪舍邪祟打個魂飛魄散。
問仙台,人流擁擠。
聞秋時將麵具戴緊了些,拖著一臉懵賈棠,往天宗報名處一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