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穿成病美人師叔後 封空 16787 字 9個月前

明亮燭光照在倚坐床頭的身影。

聞秋時烏發淩亂, 細細軟軟地挨著單薄裡衣,整個人被鬆開禁錮後,不自覺側過上身, 避開麵前之人的炙熱眸光。

他微垂著頭,紅若泣血的唇瓣輕顫,不住喘著氣,一張浸在燭光中的蒼白臉頰,紅暈浮現。

顧末澤微低了低頭。

清瘦身影瑟縮了下, 後背撞上床頭,又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

顧末澤一言不發湊近, 背對燈火的倒影再次灑落在聞秋時身上, 強大的壓迫感鋪天蓋地。

“甜,你超甜!”

倏然, 室內響起一個清越惱怒的聲音, 聽著不凶, 尾音還泛著顫。

“你最甜——”

顧末澤一頓, 看著側回臉, 目若噴火的聞秋時,不知為何, 聽到想要的回答, 心裡某個角落歎了聲,好似在惋惜什麼。

顧末澤忽略了那點異樣:“師叔還要我找旁人來嗎?”

他嗓音微啞,聽起來低低的, 裡麵藏著些許低落。

“不要了不要嗯?”

聞秋時毫不猶豫地拒絕,隨後話音一頓, “我何時要旁人來了?”

顧末澤眼神幽幽:“你說了兩次, 讓我找賈棠來。”

聞秋時一愣, 片刻瞪大眼睛。

“?!”

“我要的是能入藥的糖,蜜餞,乾果,蜂蜜”

聞秋時吸口涼氣,一臉不可思議,“我怎麼可能把賈棠喚作‘棠’,要喚也是喚他‘寒磣’!”

“阿楸——”

賈棠打了今夜第十個噴嚏,不明所以地聳聳鼻尖,裹著被子,大熱天,讓人再添了兩個火爐。

室內,顧末澤沉默一瞬,瞥向放在床邊的藥。

師叔是要糖。

竟是嫌藥苦,問他要糖吃,顧末澤心裡突然有些癢。

他也患過疾,但不曾吃過藥。

幼時無人告訴他身體不適還能吃藥,也無人給他熬上一碗。最嚴重的一次,他渾身發燙,意識模糊,一頭栽倒在泥濘地裡,有地麵毒蟲爬來咬他皮肉,他感覺不到疼,以為要死在深林裡,直到屍體腐爛都無人知曉。

但他活了下來。

幾日後睜眼,天禮蹲在身邊。

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眼神空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年幼的顧末澤興奮不已,這是魂靈來到他身邊兩年間,第一次有了動作,學會了蹲身。

顧末澤驚惶不安的心忽地鎮定下來。

倘若有日他真的死了,至少不是悄無聲息,而是在天禮的注視下。

顧末澤好似看到了生命的儘頭,從那刻起,他開始變得無所畏懼。

給聞秋時熬藥的時候,顧末澤嘗了口,第一次嘗到藥味,沒覺得苦,亦想不到聞秋時會嫌苦喝不下。

師叔好生嬌貴。

顧末澤猶如被輕撓了下,心頭有些癢,他出門不一會兒,帶回街上買的蜜餞。

聞秋時往嘴裡扔了幾個,將殘留著餘溫的藥一口喝完,再急忙忙往嘴裡塞了一把,埋頭過了許久,皺起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喝完藥,沒多久他困倦起來。

睡下之前,他指了指顧末澤,後者沉默一瞬,側過臉頰,避開聞秋時的視線,堅持道:“師叔收了徒弟我沒錯。”

聞秋時氣得睡了過去。

次日一大早,房門險些被敲爛。

“師父!師父!”

聞秋時披了件外袍,長發睡的淩亂,渾身帶著從被窩鑽出的餘溫,開門迎接清涼晨風的洗禮。

他睜著惺忪睡眼:“給我一個不將你逐出師門的理由。”

賈棠縮縮脖頸,糾結地眯起眼睛,讓剛睡醒的聞秋時幾乎看不到了,“睜開眼說話。”

“”

賈棠努力瞪了瞪眼,舉起手中卷軸,“我這有半決賽消息。”

符會尚未公布,賈棠拿到他爹給的。

符比半決賽分上午與下午兩個時段,上午九人分為三組,通過畫同類符比符威,每組淘汰一人。下午則是混戰,最後留在場地上的兩人,進決賽。

賈棠看完馬不停蹄趕來。

不妙。

是真不妙。

畫同類符,可謂是公開處刑。

當著萬千場外看眾,符師畫同類符比威力大小,真正意義上的誰弱誰尷尬。

而能影響符威的有兩樣,一樣是畫符者符術的高深,一樣是畫符時注入靈力的大小。

進入半決賽的幾人,除了本身是符師外,修為要不是同輩翹楚,要不是成名已久的前輩,體內靈力與被廢修為的聞秋時相比,如皓月對螢火。

“完了師父,”

聞秋時低頭看卷軸,賈棠繞著他焦急地來回轉悠。

“就算你符術再高深,也頂不住彆人有靈力加持,何況過了上午這關,下午混戰的時候,一定是眾矢之的!”

賽場上,所用的靈符都是現場畫。

故而混戰一開始,必須依靠靈力躲避旁人攻擊,邊避邊畫,聞秋時沒有修為,畫符時哪裡抵擋得了攻擊,場上任何一人隻需一道靈力打去,便能將他逐出賽場。

宛如誤入狼群的小綿羊。

賈棠長歎,看向門口身形清瘦的人。

晨風僅吹了會兒,青年臉色便過於白了,看完卷軸輕咳一聲,抬起頭,露出秋水似的眼眸,十分弱不禁風。

賈棠昨日一夜未眠,裹著被子打完噴嚏,在錦榻上翻來覆去。

儘管尚未行拜師禮,但“師父”兩字一出,是不能改口的。他怎麼也沒想到,聲名狼藉的天宗長老會成為他的師父。

他直覺聞秋時不是那般惡人,當年之事說不定有誤會,抑或聞秋時已洗心革麵,總之與曾經截然不同。

賈棠沒有因這些傳言對拜師有所顧忌猶豫,唯一苦惱的是,他師父看起來手無寸鐵,清瘦羸弱,遇到危險恐怕他還得把師父扒拉到身後。

可他也膽小,很慫。

遇到危險,忍不住躲到師父背後怎麼辦?

師徒倆一起慫,誰擋在前麵呢。

賈棠苦惱了大半夜,想起昨日掃向他的一雙幽深眼眸。

“”

他裹緊被子,瑟瑟發抖。

“怕什麼。”一個聲音將賈棠思緒喚回。

他凝神望去,青年細密的長睫掀起,像在人心頭掃了掃,“隻要某個小倒黴蛋彆壓我贏,我就不會輸。”

這個位麵賦予顧末澤的某些東西,不會輕易打破。

倘若顧末澤真賭他贏,說不定他在比賽前會出現各種‘意外之喜’,手腳受傷,染疾惹寒等,多的是方法讓他輸。

故而,聞秋時除了怕顧末澤壓他外,真不怕其他。

賈棠:“?”

不知倒黴蛋是誰,但一定不是他。

晌午時候,符會頒布半決賽相關,並開放了專門的練符場,周圍設有結界,可使符威不波及外界,練符無所顧忌。

聞秋時到時,練符場內已有不少人。

“你也來啦?”

一隻手臂橫在聞秋時身前,袖口繡著金絲,手中拎著一盞青蓮燈。

聞秋時垂眸,看到燈芯‘聞秋時’三字,嘴角微抽。

最近街上,出現許多賣這青燈的。

張簡簡還興奮不已地與他說,晚上不少人提著燈,細看,能在燈芯上看到他的名字,半決賽時,一定不止天宗弟子與東街符師給他助威。

嚇得聞秋時晚上都不想出門了。

“好看,”

看到聞秋時麵無表情,白生晃了晃手,提著的小燈籠左右搖擺,試圖吸引對方注意力。

“上麵有你的名字,柯柳給我買的。”

聞秋時:“哦。”

“好看,”白生又說了遍。

聞秋時:“謝謝。”

白生歎口氣,白白俊俊的臉龐露出沮喪之色,“可惜我沒被提前淘汰,不然下次比賽,我就可以在下麵點燈了。”

若是換個人,聞秋時得當對方在陰陽怪氣。

但麵前這人,要不有爐火純青的演技,不然就是真在為不能台下點燈失落。

聞秋時環顧四周,好在沒有其他人,否則估計這家夥要被近千個淘汰之人拖走暴揍。

“怎麼你一人在這?”

柯柳白生兩人總是被一群北域子弟跟著,生怕兩人出什麼問題。

“要下雨了,柯柳不高興,他們在哄,我偷跑出來了。”

白生指了指天空,隨後坐到地上,將蓮燈放在一旁,拿出數張陳舊的靈符默默盯看。

聞秋時眼皮一跳,差點以為這些符出自他手,勾勒符紋的手法,製符習慣和筆墨著力點簡直一模一樣。

“符主真跡?”

白生沒能聽到,全神貫注盯著幾張靈符,眼睛一眨不眨,身旁小青燈亮著微光。

聞秋時作罷,到另一邊擺出符具。

他鋪平宣紙,正欲提筆時,場地入口處傳來交談與腳步聲。

練符場很是寬敞,專供半決賽九人練符,即使如楚天麟身邊跟著一群南嶺子弟,也顯得空曠安靜。

入口喧聲,將裡麵眾人視線吸引去。

“這是練符的場地嗎?”

一個輕聲低柔的嗓音響起,青年在一群人簇擁下緩步踏入,“在此處練符,興致都高漲許多。”

“南獨伊?!”

“他不是有自己的練符室嗎?”

南獨伊腰間玉佩風中輕搖,手負身後環顧四周,一張臉白若雪,美眸紅唇,十分惹人注目。

他唇角含著微笑,氣質柔和,瞧著是極好相處之人,唯獨與人對視時,才透出一點若有若無的疏離之意。

聞秋時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人,正巧與之對上,隨後收回視線。

視線被路人遮擋,南獨伊歪了下頭,發現對方已低頭提筆了,“那位是天宗聞長老?和以前不太一樣。”

兩人同為仙門長老,很早之前有過數麵之緣。

他身旁的靈宗長老望去,忿然道:“正是,便是他傷了南姑姑。”

南獨伊不由皺起眉,移開視線,走向一個角落。

他身後的靈宗人士緊隨腳步,最近時常送葡萄去的楚柏陽,看了看孤零一人畫符的身影,在原地躊躇片刻,在同門喊喚聲中一扭頭跟了上去。

聞秋時練了小半時辰。

一絲細雨劃過,落在符紙。

涼風襲來,天空烏雲密布,眨眼落下萬千雨絲。

結界能擋符威,卻擋不了天空落雨,聞秋時無奈收拾起符具,一並納入儲物戒。

桌麵僅留下十幾張靈符,聞秋時望了眼陰沉天色,又看了看儲物戒,將符一絲不苟重疊起來,抱在了懷裡。

讓符崽們待在冰冷黑暗的儲物戒內,聞秋時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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