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罌手紮在鬆垮垮的校服外套裡,擰著眉頭聽學姐學妹們討論顧星沉,有點兒不高興,她轉頭,對已經走出幾步遠的少年“喂”了一聲。
顧星沉對她態度還是淡淡的,但總算不再躲著,今早許罌起得早,讓譚叔繞到顧星沉家的那條街,等著他,死活賴在顧星沉單車後座上的學。
“嘁,什麼字如其人,都是廢話!”許罌踢了個石子兒,軲轆滾了好遠,她偏頭看顧星沉,理直氣壯:“我字就醜,可我長得這麼漂亮啊!對吧!保持了兩年的校花呢……”
顧星沉淡淡看她一眼:“字如其人,說的是內在美。”
許罌停下步子,穿著白襯衣、深色長褲的少年已經走到了教學樓門口。
許罌皺起眉心,才反應過來:
“你什麼意思啊顧星沉,你是諷刺我內在醜嗎?”
“喂!你站住!”
“你再不站住我生氣啦!我欺負你哦!”
走進教學樓的顧星沉,聽見女孩兒驕縱怨憤的抱怨,彎了彎唇。
從十二三歲他們初遇,許罌留給他的印象都是差不多的——漂亮,壞,膚淺。
許罌絕不是那種有書卷氣的淑女,每當兩個人在一起,她經常恬不知恥、不知矜持,他一邊覺得她膚淺,一邊又……喜歡。
她越騷。
他越愛。
-
許罌倒是不知道顧星沉想了些什麼,她就瞧著少年消失在樓門口,努了努嘴,一腔不滿。
看吧看吧,真的,她以前不喜歡顧星沉、嫉妒顧星沉是有原因的。
人人都喜歡顧星沉,跟他放一塊兒,她就被比得跟塊豆腐渣似的!
除了長得漂亮、朋友多之外,她好像一無是處啊。
許罌都快有點兒懷疑自己人生價值了,連她媽都偏心顧星沉,咦呀,這個斯文敗類可真會裝!
許罌覺得,她爸媽怕不是真因為沒文化所以腦子笨?
——他們家女兒都給顧星沉糟蹋了,還覺得這人是好孩子呢!
--
因為答應幫金宇的忙,所以這一周開始,到下周末比賽的時間,許罌除了在教室裡纏纏顧星沉、惹惹他,偶爾上上課,其餘時間都在多媒體樓的天台,跟金宇的樂隊磨合,惡補唱功。
徐靜知道她在學校敲敲打打,沒有去外頭亂來,也睜隻眼閉隻眼,畢竟人家父母都睜隻眼閉隻眼了,班主任也隻能這樣。
這次的比賽是市裡一個二線說唱歌星和一些讚助商聯合舉辦的“原創說唱大賽”,自帶樂隊的那種,倒算不上多盛大的比賽,不過金宇是星二代的關係,跟那二線歌星和一些參賽選手都認識,如果發揮太菜,也掃麵子得很。
所以這一場,看起來是輸贏之爭,實際上是金家老小的麵子保衛戰。
許罌被揪著說了一下午的音高、音準,練得嗓子都乾了,沒好氣地瞥金宇:“所以你們娛樂圈的人都沒什麼文化是吧?沒事兒攀比個什麼?浮躁。”
金宇陰著單眼皮瞟一眼許罌,沒好氣。 “你懂什麼!要是我這次狼狽了,以後出道了就會變成我黑料。那圈子我是早晚要進去的!”
“說話客氣點兒!學學我家顧星沉,說話多溫和有修養。”許罌抱胳膊吐槽,“怕黑料你還跟我們一起打架翹課瞎混,就不怕以後給娛記寫成不良少年?”
金宇冷颼颼呲了一聲笑,翻了個白眼兒,不想理許罌。
許罌也懶得理他,反正金宇這人一直都是個怪咖。不過他作曲的才華還是很好。
寫詞就算啦,課都沒怎麼好好上,語文長期不及格的學渣,能有多少內涵。
據金宇自己說,他寫英文還行,但許罌英語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虛張聲勢。
因為金宇英語也長期在及格線徘徊,徐靜說他作文寫得狗屁不通,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
多媒體樓的天台風有些大,放學後滿屋頂夕陽。
顧星沉走上完最後一步樓梯,就看見站在橙色夕光和微風裡的許罌。
許罌的個子在女孩子裡算中等,但身材比例特彆好,一雙長腿特彆纖細漂亮,還白,視覺上就拔高很多。
她發絲飄動,裙裾飛揚,站在樂隊中心,竟和畫報上的女歌手一樣,漂亮閃耀。
沒有聚光燈,她就已閃閃發光。
許罌嗓音很好聽,但顧星沉剛聽了一句,眉頭就緊緊皺攏來。
——她嘴裡吐出的那些英文單詞,沒一個發音是準的!
——那都念的什麼魔鬼咒語?
許罌發現顧星沉,停下來,衝顧星沉揮手——“星沉!”
金宇與調音師、樂手看過來,看見顧星沉後雙方打了個招呼,而後金宇就說收工,給兩人挪地兒。
許罌給金宇眨了下兒眼睛,小聲說:“謝了啊,不做燈泡的單身狗都是好孩子。乖!”
金宇瞥一眼許罌低罵了聲操,跟顧星沉擦肩而過的時候,彼此眼睛相交了兩秒,有些微妙的東西,在彼此眼神交彙中流轉。
——沒有明說,但彼此心裡都清楚。
哪怕心裡藏著事,顧星沉依然能雲淡風氣,他走過去站定,晚風吹著他潔白的校服襯衫領口,撩開了一些,露出一段乾淨的衣領和白皙的鎖骨。
許罌看了一眼,就俏皮地一勾紅唇,笑起來,食指快速揉了一下少年的鎖骨窩。
“我就喜歡親你這裡!好滑。”
她惡作劇,顧星沉也不生氣,撐著天台邊,坐下。
外麵還有一圈伸出去的柵欄鐵網,所以很安全。許罌跳了一步,在他身邊坐下。
她坐得近,兩人的腿就挨在了一起。
今天天氣暖,25℃,許罌又向來不怕冷,沒有穿打底襪,裙子短,兩條光.裸.潔淨的大腿露了大部分,貼著少年的。
顧星沉矜持地往旁邊挪了一下,許罌一瞟,眨眨眼,挪過去。顧星沉目光在一雙雪膩的腿上遊移了一下,偏頭,又往旁邊挪了挪,拉開距離。
許罌眉頭皺起,又湊過去緊貼著,還摁住了少年的腿非要讓他靠著自己的,口無遮攔地嘀咕——
“都做過了,還矜持什麼?矯情不。”
顧星沉偏頭看她,目光有些不滿,也更有些……蕩漾的滾燙情愫。
本來許罌沒覺得什麼,然而大概是天台太安靜,也或許是晚霞與微風有些浮浪了,總之,在少年目光下,她臉也有些燒起來,默默垂頭看自己的腿,腦海裡浮現一些畫麵。
然後,默默拉了拉短裙,多蓋住了些肌膚。
他們做過,不過,那都是以前了。重逢之後,他們並沒有。顧星沉和以前變了,他成熟不少,變得更深沉克製,不管是哪方麵。
“許罌。”
她聽見顧星沉低而清冷的嗓音喊她,音色似有些動情。
許罌咽了咽唾沫,心裡有些小緊張,回應他。
“嗯……”
然後,並沒有下文。
安靜裡,心房有漣漪蕩蕩。許罌忍不住偷偷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