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小罌在網紗裡露著一張黑臭臉,也不知是因為被寄養太久,在寵物中心憋出了脾氣,還是因為許罌穿著高跟鞋,走得搖搖曳曳,把它晃得不爽。
“好啦,你自由了,臭脾氣小罌。”
許罌把貓倒出來,隨手把袋子一扔,也懶得收拾好。這麼多年在外,她全靠鐘點工和外賣活著。
《金色黎明》拍完了,距離下個綜藝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雖然現在下午6點,正是該吃晚飯的時候,但許罌懶懶的,就是不想吃,倒頭睡了一覺起來就已快九點。
胃餓得難受。
然後,她點了個49塊的外賣,又開了瓶4999塊的紅酒。
紅酒混搭外賣,雅俗共賞。湊湊合合,這些年也過來了。
許罌趴在茶幾上吃飯。貓小罌在旁邊嚼貓糧。
她打開很久沒看的電視,就拿遙控器摁開,隨便翻了翻。
都是圈子朋友的電視劇,看了覺得挺沒意思。然後無意調到音樂頻道,恰好是《年代金曲回顧》節目。
歌聲從電視下的小音響傳來,許罌腦子空了一下。
《絢爛》。
她的歌。
看電視的興致瞬間散了。
許罌關掉電視,草草扒了兩粒飯,毫無胃口,就隨手把外賣丟到垃圾桶裡,去洗澡。
透明的水柱,從花灑噴出來。
許罌仰頭,任熱水衝著臉。腦海裡,卻是剛才的歌聲。
心裡,有些悶。
她已經,退出歌壇,很久不出歌了……
在體育中心,開演唱會的感覺,都快忘了。
洗澡出來後,許罌邊敷臉,邊跟微信裡的各種朋友聊天。
許罌是,哪怕一個人住,也絕不會寂寞人。
總有一堆朋友隨時等著被她敲,總有各種人想到她,約她去玩兒。
男男女女的,龍蛇混雜。
許罌在公司群裡,跟經紀人和同公司藝人聊了幾句,手機界麵就毫無征兆地跳到來電顯示。
而她手指正打字,一不小心就摁到了接聽。
陌生號。
不知是誰。
許罌正後悔應該掛掉,說不定是騷擾,就聽那邊就在這大約兩秒鐘的安靜後,傳來一聲:
“喂。”
——男人的聲音。深沉,很輕,略沙啞。
這種熟悉的,一個字一句話,帶著聲帶微微的震顫,許罌立刻覺得似曾相識。
“請問您是……哪位?”
……
“老大您怎麼了?”
咖啡廳。
高奕見顧星沉臉色忽然難看,不明所以。
顧星沉沒解釋,拿著電話走開。
聽筒裡,女人的聲音禮貌、客套,嗓音好聽。但顧星沉卻聽得很不順耳。
他聲音低著,聽起來沒什麼情緒,告訴對方:“是我。許罌。”
許罌正整理臉上麵膜空起的地方,瞬間眼睛睜了下,然後迅速看了眼來電顯示。
是陌生號碼呀~
然後才想起:對了。她把顧星沉的電話刪掉了!
彼此都明白了刪除號碼嗯狀況,短暫的尷尬之後。
許罌語氣變得玩味:“怎麼了,普通朋友。”
顧星沉又聽見那邊的女人,似笑非笑,態度冷淡,有些不好惹:“你找我有事?”
他順了下呼吸,“嗯。”
“所以大忙人顧總,您找我有什麼事?”
她似乎已拉開架勢,準備好嘲弄他。“我也很忙,需要加很多班。”
“也不是什麼大事。”
顧星沉口吻平靜而果斷: “隻是我今天發現,我襯衣袖扣,少了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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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之後,許罌去洗手間洗掉麵膜。
用冷水,使勁衝了幾把臉。
她彎著腰,衝鏡子裡看自己的臉,呼出的熱氣把鏡子蒙上一層白。
“我們約個時間,我找你拿。”
顧星沉說的。
他那意思..
是承認,他那晚來過?
許罌洗完臉冷靜了一下,呈大字躺在床上,盯了會兒天花板,血液流得有點快。手和心臟,都微微發熱。
有一些東西在胸口躁動。
興奮,又夾雜一些恐慌。
但是。
那顆袖扣被拾到的地方,很特殊——是她床上。
許罌不自覺,把手放在自己鎖骨下的地方,手心下,有很明顯的心跳。
然後,有些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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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約了個周末。
提前兩三天,許罌就在留意天氣了。天氣預報說有雨,但幸好到那天晚上的時候,是陰天。
地點在C市近郊的山上,一個觀景酒吧。高山毗鄰,大都市的燈火落成一片波瀾起伏的星海。
許罌開車去的,蜿蜒過上山的十幾道彎,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觀景酒吧是麗江調子,半山吊腳的閣樓,一邊是城市大片的夜景,一邊是男歌手彈著民調,悠遠的嗓音。
有夜色作掩護,許罌稍微不那麼擔心被拍,但依然戴著口罩。
根據服務生的指引,她來到最邊上的那桌,遠遠就看見一個男人,他正側著臉看城市夜景。
顧星沉今天穿得休閒,乾淨的襯衣,外頭罩著簡單的灰色羊絨衫。
光線幽暗裡,他皮膚白,鼻梁上有透明的眼鏡。臉側的骨骼形狀清秀,整個給人的感覺偏清瘦。
頭發整潔,作為男性特征的喉結很明顯。
——撲麵而來的,清冷書卷氣質。
許罌不禁想:
周思明算什麼?
這個,才是真的斯文敗類。
她想起一句話:
如果你不是斯文敗類的女朋友
沒和他上過床
就永遠不會知道
他在床上,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