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柔光(1 / 2)

她那麼那麼美 蘭織 13491 字 2個月前

英倫風情的西餐廳, 吊燈是一簇簇香檳金的花團。

許罌肘著潔白的桌布, 在發呆。

她對麵,金宇邊拿熱毛巾淨手,邊跟她聊上周的電視劇節。

許罌因為《金色黎明》得了最佳女主角, 演藝事業又上了一台階, 但金宇記得許罌曾提過她更喜歡做音樂。

許罌一直沒搭話, 金宇抬起單眼皮, 才發現她在走神。

連Waiter把牛排放到麵前, 都沒激起她注意。金宇皺了下眉。

額頭忽然被手碰了一下,許罌睫毛顫動,回神來。“怎麼?”

“看你在發呆。”金宇縮回手, “以為你發燒了。”

跟許罌熟的人都知道, 她一發燒就腦子糊塗, 不過, 顯然現在不是這情況。

許罌眼神很懶,拿起叉子:“剛想事。沒發燒。”

金宇看她一眼,他個性沉默, 聰明但很少說破。

他們舉起高腳杯,輕輕碰了一下, 隨便聊了幾句。

金宇尋思了一會兒,說起這頓飯的主要目的:“所以,你打算什麼回樂壇?你最好的天賦不在演戲那兒, 浪費了歌喉太可惜。”

許罌低著頭, 用叉子撥牛排上的醬, 像是沒聽見。

“許罌。許罌?”

金宇微微蹙眉,低聲說了個名字:“顧星沉。”

果然,對麵的女人立刻抬起頭:“嗯?”

“……”

金宇眼睛冷淡地笑了下,心中明了了許多。“沒什麼。”

許罌手指撥了下耳際的發絲,略略不自然,托著腮繼續撥弄牛排,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唱歌,我給你寫曲。以你實力重返巔峰很快。”

餐廳的輕音樂有一聲沒一聲地傳進耳裡,許罌輕晃紅酒杯,“我不想唱。”

金宇皺了下眉:“你之前不還說要重回樂壇?”

“什麼時候。”

“春天,四五月份。”

許罌說:“那……現在不想了。”

“為什麼。”

“……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就不想唱唄。你知道我做事一向任性。”

金宇在心裡盤旋了下許罌的話, “四五月份你和顧星沉在一起吧。現在不想唱了……因為他走了,怕勾起往事?”

許罌一掀眼皮看他,眼神藏著些情緒。

金宇慢慢切著牛肉,但似乎沒有胃口,又停下來,手擱在桌上。

他沒抬頭。

“許罌,過去我從不相信,你會認真喜歡一個人。”

“高中的時候,我親眼看著你被那麼多男生追求。你不屑一顧,把他們玩兒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天生就是,薄情的女人。”

“可…… 你對顧星沉為什麼不一樣。”

許罌垂著眸,睫毛濃密,“能不能彆提他。不想聽。”

“好。我最後提一次,問完,我就再不過問你們的事。”

許罌抬眸。

金宇放下餐具,神情認真:

“你已經了知道顧星沉隱藏的秘密,他並沒你想得那麼好。”

“所以假如他回來,你還會接受他嗎?”

-

吃完飯,他們一起出了西餐廳。

立冬之後C市的氣候變得陰冷,馬路邊風很涼。

金宇脫下外套,罩住許罌肩膀。

許罌仰頭看了眼天空,黑漆漆的。她深吸了口氣,嗓音悠遠,“金宇。”

“嗯。”

“其實……我一直很懷念以前,你不喜歡我的時候。”

許罌側頭,“至少那個時候,我們都很自在,嘻嘻哈哈,特彆快樂。”

金宇的眼睛隱在帽簷下,他國民度高,出行必須遮擋嚴實。英俊冷漠的臉藏在陰影裡,但許罌知道,他一定在認真聽、在想。所以,她沒有打擾。

風掃過脖子,微微發涼。

許罌忍著侵入肌膚的寒意,拉下肩膀上的外套,還過去:“謝謝你喜歡我這麼多年。阿宇。祝你未來能找到一個……真正值得你愛的女孩。”

她笑了下,“正如你說的。我天生薄情,而且心狠。”

眉頭鎖得很緊,金宇沒有伸手接,但許罌也是個固執的人。

彼此僵持許久。

最後金宇垂頭無奈地笑了下,接過自己的衣服。

“許罌,我也懷念那時候,並沒有那麼喜歡顧星沉的你。像烈焰,自由自在,熱情,瀟灑。”

他笑,“這麼多年,我沒見過比你更灑脫的女孩兒。”

目送許罌上車遠去,金宇隨手把自己外套丟進垃圾箱。

少年相識,許罌有多現實、多薄情他知道。

本以為,顧星沉的秘密暴露後,許罌知道他還生著病,有個那樣的身世,了解真實的顧星沉之後,就會厭棄他。

畢竟,許罌總說喜歡的是顧星沉的“純潔”“美好”。

然後,許罌不再喜歡顧星沉,就會稍微看到他了。

自己和顧星沉,真的很像啊,一樣的內斂、安靜,他也會做飯,會為她洗衣服。

然而……

金宇笑了下,頭也不回地走向反方向。

算了。

“再見,我……癡戀多年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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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月,因為費良山事件波及,Mason說最好低調些,所以許罌工作接得少,比較清閒。

晃眼就到年關,早一星期,許罌就訂好了回S市的機票。

頭天夜裡,許罌洗了澡從浴室出來,邊擦頭發、倒水喝,邊肩膀夾著手機跟母親打電話。

“嗯,明天就回啊。”

“知道啦知道啦,你真囉嗦許太太……”

“就這樣啊媽?我掛了。”

許罌正要掛,沒想到傳來奶奶的聲音。

奶奶從母親手裡拿走電話要跟她聊,老人家說話不利索,許罌耐著心聽她說。

許奶奶囉嗦了一陣路上安全之類,最後樂滋滋地說:“你啊跟星沉說,奶奶給他織了毛衣。你說他衣服少,奶奶趁這段時間眼睛還行,就給他織了一件。冬天大早上騎自行車上學多冷,讓他多穿點,彆感冒……”

老人絮絮叨叨,許罌漸漸皺起眉:“奶奶,我們沒讀書了!”

她小聲咕噥,“都畢業多少年了您還記得那會兒的事……該說您記性好啊,還是記性差啊……”

然後把老人家給震驚到了,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扯啊解釋,最後許罌也不知道奶奶有沒有搞明白。

掛了電話,許罌倒下去,躺在亂糟糟的沙發裡,心情紛亂。

旁邊,老貓團在她的衣服上睡覺。

頂燈的光略刺眼,許罌眯眼看了一會兒,想了會兒事,然後忽然坐起來。

“走開走開!”

“彆睡我衣服。懶貓。”

許罌從貓的小身子下扯出自己的毛衣,三兩下套上,又取了羽絨服和口罩,在臥室桌子的抽屜裡翻翻找找,找到那隻鑰匙。

匆忙出門。

這是她和顧星沉分手後,第一次再踏入他家。

推開門,一室黑暗,鋪麵而來的空氣有輕微陳舊的氣味。

許罌手指摸到開關,輕響之後,客廳的燈亮起來。

屋子乾淨整潔,陳設如舊,和她氣衝衝離開的那晚差不多。

記得那天,顧星沉說隔周就出國,想來再沒回來過。

這房子是他補償給她的分手費之一,說起來已經屬於她了。

許罌戲謔地笑了一下:搞笑!跟她這個富二代提錢……

顧星沉真夠不自量力的。

但…顧星沉一直有這樣的骨氣。像小時候,不管她兜裡有多少錢,顧星沉從不許她給。

那會兒他還很小,聲音都沒發育完全,但表情很認真,跟她說:“你既然是我女朋友,我就要給你最好的。你看得上,就和我在一起。看不上,我們就算了。怎麼樣?”

許罌手揣兜裡,在屋子裡四處看了看。

書房的桌上還放著顧星沉看了一半的書,好像是法語的。

許罌瞄了一眼就嫌棄得丟開。抽屜裡除了兩隻鋼筆,還放著半盒避孕的東西。那男人,喜歡在這張書桌上跟她……

揮走腦海裡的那些畫麵,許罌最後去了臥室。

拉開衣櫃,裡頭大部分是她的衣服,顧星沉的衣服也在。

他沒幾件,但每一件都是精品。

許罌現在回憶起來,瞬間清晰映入腦海裡的,是顧星沉每一顆扣子都扣得一絲不苟的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