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據坐在床榻前的扶椅上,盯著明湘,不知道多久了。
明湘被這一幕衝擊到了,作為一個閨秀,半夜醒來見到一個男人陰惻惻看著自己,怎麼說也是一種驚嚇。
但她這人受驚時和彆人的反應不同。
她的腦回路總會讓自己跳到彆的地方去。
比如說,現在她竟然敢直勾勾看著趙據,發覺這個脾氣不好的暴戾君王,竟然生著一副蠻不錯的皮囊。
如果他眉骨上沒有那道疤,眼神溫和可親一些,唇角不要繃的那麼厲害,乍一看去,也算是個溫潤清雅的翩翩公子了。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趙據盯著她,屈指敲在扶手上,讓明湘回了神。
她頓了一下,不敢說實話。
這在趙據眼裡,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他冷冷瞪了她一眼,眼神中的凶戾一下子把明湘給嚇住了。
“陛下長得很好看……”
明湘脫口而出。
這句話說出口,她掐了自己一把,眼中閃過一抹羞惱,為自己說了實話。
趙據看著她的眼神古怪了起來,直看的她臉頰染上雲霞,耳根子都紅透了。
趙據覺得,如果這也是裝的,那她演技未免太好。
他淡淡問她,“你的箱子裡麵是什麼東西?”
他一回宮,許女官就告訴他明湘疑似在屋子裡藏匿了什麼。
他推門而入時,就見到美人春睡,頭靠在箱子邊,烏發披散,神情慵懶的模樣。
光點跳躍在她眉梢眼角,發絲肌膚上,她榻邊還有半盤沒吃完的點心。
他想起了幼年時,何貴妃還在的時候也曾養過一隻貓,兄長教他習字時那隻貓總會懶懶地趴在他腳上,那種溫軟舒適的感覺。
所以他沒有直接把她弄醒質問她。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相信她若真藏了什麼,也不會這麼明晃晃地把東西放在眼前。
聽到趙據問起這個,明湘失落地道:“這是林婆婆還給我的金子。”
她入宮前送給了林婆婆,入宮後才發現,林婆婆趁她不注意又塞給了她。
說著,她乖巧地打開了箱子。
趙據看去,那金子成色不錯,隻是數量有點少,滿打滿算,隻占據了箱子一個小小的角落,看起來實在很寒酸。
虞家家底跟普通人家比起來當然是綽綽有餘,隻是洛京豪強貴族委實不少,生活花銷也大,明湘能攢下這些金子,已經很不錯了。
“你為什麼要抱著它睡覺?”
他問道。
明湘形似桃花的漂亮眼睛中突然閃動著什麼,她撫著她的小箱子,輕聲道。
“它們能讓我覺得安心。”
她以前就喜歡攢金子,不過真正習慣的養成,是虞明瓊回到虞家之後。
眼看虞夫人對明瓊的疼愛和愧疚,眼見她愈發忽視自己,明湘生怕被趕出了虞家,便開始攢起了金子。
她想,或許是因為她之前就有一段被拋棄的經曆,所以才這麼害怕被虞家拋棄。
而入宮後,無疑是遭到了另外一種形式的拋棄,因此她把金子都給了年紀大了的林婆婆,沒想到林婆婆又偷偷還給了她。
趙據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覺得金子能讓她安心。
她那點金子,加起來還沒有他小時候戴的金項圈值錢。
而他為一國之主,富有四海,也從未覺得什麼能讓自己安心過。
但他能看出她似乎很傷心,眼尾暈紅了一截,若不是因為知道自己厭惡人哭,恐怕立馬就要委屈哭了出來。
他略感煩躁地揉了揉額角,隱約記起來,元寶曾經把虞家的事當成一個笑話講給他聽。
他沉著臉道:“不許哭!”
明湘抽噎道:“沒有哭。”
他挑了挑眉,道:“過來,給孤揉一揉。”
明湘本想自己起來,手腕卻被他抓住,拉到了他懷裡。
她坐在他腿上,他身上的氣息撲麵而來,她臉紅了紅,心跳漏了一拍,不安地動了下,臀部能感受到他大腿那種堅硬結實的觸感。
他蹙了蹙眉,突然冷漠吐出兩個字。
“放、蕩。”
明湘徹底僵住,手足無措那種,一雙眼睛怯生生望著他,下意識就站了起來。
趙據移開視線,“你站著就行。”
他本來隻是想聞一聞她的味道。
趙據離開後,明湘悄悄呼出一口氣。
之前他看她那種神情,她還以為他要留宿在她這裡。
雖然她本來就是他的妃子,和他睡在一起十分正常,但他之前的表現,她還以為他對這種事不感興趣來著。
第二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