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瓊今日去見虞夫人時,虞夫人病稍微好轉了一會兒。
她憂心忡忡對虞明瓊道:“我很擔心你妹妹,總想著讓你父親寄信給她,可是我們也無法入宮……”
虞夫人還不知道,明瓊住在了文華殿。
畢竟文華殿的人口風很緊,又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明瓊嬌笑道:“母親總是提起妹妹,倒是讓我好生羨慕。”
若是以往她這麼說,虞夫人必然會好好安慰她一番,以填補自己內心的愧疚。
可這次虞夫人卻歎道:“明湘從小單純天真,宮裡是能吃人的,陛下性情又那麼……我這幾日噩夢連連,總是夢到明湘對我哭……”
所以說,她單純天真是你們養出來的,我作為你們親生女兒,從小流落在外,受儘苦楚、市儈潑辣就是活該嘛?
虞明瓊眼中閃過一絲憤懣。
但她很好地掩藏住了,她以前做奴婢的時候就知道,想要討好主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要不然她最開始也沒法利用虞家夫婦對自己的愧疚,把明湘趕到那破落的小院子住。
“妹妹一定會好的。”她淡淡道。
虞夫人想起一件事,又問道:“你心疾好些了嗎?”
明瓊剛回來的時候,老是犯心疾,怎麼治病也不見得好。虞家父母去請了巫醫,巫醫說明湘跟她反衝,讓姐妹兩個住的遠一些。
明湘搬到最偏僻的院子後,明瓊心疾果然好了很多。
明瓊聞言,不由心虛道:“最近不再犯了。”
離開虞夫人的院子後,珍珠走過來,說贈給徐夫人的禮物,徐夫人收了。
明瓊笑了笑,心情轉好了許多。
徐夫人最開始根本不同意明瓊和徐遁的婚事,現在不也是慢慢軟化了?
虞家父母遲早會忘掉虞明湘,隻把她當親女兒的。
她根本沒有必要和虞明湘計較的。
以後虞明湘的東西,她都會拿回來。
父母,婚事,家境都是這樣。
上一世,她回到洛京後,打聽虞家的消息,就知道他們那個替身女兒早早就死去了。
想必就是入宮後,鬱鬱而終的。
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目前還在閨閣裡未出嫁的顧皇後。
她還清清楚楚記得,顧皇後上一世有多麼的受寵,顧家又是多麼顯赫。
如果她能抱住這條大腿,以後就不用害怕沒法在洛京圈子裡站穩了。
相反之後徐家恐怕還要求著她來給徐遁打點。
想起這裡,虞明瓊不由得意笑了。
珍珠繼續在她身邊道:“周姑娘說,顧家姑娘可能後日會出席她表妹的及笄禮。”
聞言,虞明瓊似乎已經看到了她充滿光明的未來。
那照亮了她以往經曆的黯淡和陰沉,讓她有種真正重獲新生的感覺。
*
文華殿。
明湘看著眼前厚厚的一摞幾乎快和她一樣高的奏章,心中咋舌。
皇帝也這麼累的嘛,居然要處理那麼多東西。
“妾身給陛下揉一揉吧。”
她第一次真情實感這麼說,因為她覺得自己錯怪了趙據。
趙據雖然脾氣暴虐了點,殺人如麻了點,但是居然還是個勤理政事的君王。
趙據在被奏章包圍中抬頭,似是想到什麼,意味不明笑了兩聲。
“孤可不想再被你劃兩道。”
明湘羞愧低頭,她也沒想到,昨天一不小心指甲劃傷了他脖頸處。
今早許女官看她表情都怪怪的。
“那妾身要做什麼?”
趙據心想,乖巧地做個人形熏香就好了。
否則他懷疑自己會被自己手下這些愚蠢貪婪的官員給氣的頭都爆了。
他懶散道:“隨便你,彆離孤太遠。”
自古以來隨便最不隨便。
明湘剛開始還很拘謹,但眼看著趙據真的不管她,完全投入到奏章裡,她漸漸就覺得很無聊。
元寶給她送來白紙,筆與字畫。
明湘很高興,感激地看了一眼元寶,元寶心裡莫名受之有愧。
這是之前陛下吩咐好的。
明湘本來想畫畫,但一時沒有靈感,乾脆就寫字。
這時候她見到白紙堆裡有五六張字帖,她翻過去一看,一張字帖字體清俊英挺,鐵畫銀鉤,十分符合明湘的審美。
她饒有興致的臨摹了幾幅,不知不覺就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寫到最後,她看到字帖下方的人名。
顧望之。
竟然是顧愷,顧望之的佳作。
她有點愣愣地想,這種在外麵千金一副的作品,在皇宮裡居然被當作雜物一般,隨便塞在紙堆裡。
“你在想什麼?”
明湘下意識回道:“這居然是顧望之的字。”
然後她反應過來,剛才是趙據問她,眼睛睜大了些,無措地看著趙據。
趙據被她神情逗笑了。
他哈哈笑了兩聲,隨後閒閒道:“顧望之?是燕國公弟弟,那個‘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