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珠,順著他優美的下頜線條,突出的喉結,滑到了他玄色衣領中。
趙據看到臉上熱的幾乎快冒出氣來的明湘,哈哈一笑。
明湘被笑的羞惱,簡直想要打趙據的臉了,忍不住道:“你笑什麼嘛!”
話說出來,她才覺得這話有多麼放肆,立刻閉嘴,做眼觀鼻鼻觀心狀。
殊不知她剛才的聲音嬌軟又甜糯,換個普通男子,恐怕早就要投降了。
趙據笑聲漸止,看起來心情不錯,並沒有在意剛才她的話的樣子。
他揉了一把她腦袋瓜,狠狠聞了一把她身上的香氣。
“去那邊待著,孤等一會兒就好了。”
說的好像是她迫不及待要他陪一樣。
她難得有點生氣。
她覺得自己被趙據給玩弄了,但是心裡又害怕趙據,於是她雖然氣嘟嘟的,卻不敢抱怨。
隻是生氣總是要發泄出來。
她握著筆,突然靈機一動,想到最開始見麵時的狀況。
她眼睛亮了,偷偷打量著趙據,見他沒有關注她這裡,悄咪咪地畫了一幅“神獸過境圖”。
等到她離開的時候就把這幅畫帶出去,其他人肯定看不到。
她困地打了個哈欠,雙眼淚蒙蒙的,心中有種報複成功的小小得意。
*
夜晚,壽安宮。
雕花雲母屏風佇立,琉璃燈柱輝煌,青銅獸嘴裡吐出濃鬱的香霧。
馮宛斜斜靠在美人榻上,她容顏柔美溫雅,並不算是絕色美人,隻是細長的眉眼抬眼間有種說不出的嬌媚之意,為她添了幾分動人之色。
她身邊一個美麗的宮娥在為她打扇,猩紅絨毯前跪著一名容顏姣好的小太監給她捏腿。
再遠處,半跪著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
男子神情激動道:“太後娘娘,自從趙據登基,我們何曾過過一天好日子?!唐丞相也是與娘娘共事過的,他慘死於趙據之手,至今屍骨不全。趙據狼子野心,娘娘就不怕步了唐丞相後塵嗎?”
馮宛輕笑一聲,鳳眸涼薄,不為所動。
男子繼續道:“娘娘當初嫁的是簪纓世家,前夫亡後,進宮深受先帝寵愛,何曾落魄到如今的模樣?您如今住的壽安宮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得到翻新,您身邊的宮人日日受到監視,您如今用度奢侈了一些恐怕就會受到內監指責,您甚至不能多出去走動!以往我們得意時,又有誰敢在我們頭上撒野。如今這番,娘娘真的就甘心嗎?”
“不甘心又有什麼用呢?”馮太後馮宛似有所感,輕輕笑道,“成王敗寇,曆來如此。當初我卻是不敵他的,被陛下算計,能苟活下來已經不易,那時他才十五歲,如今他年紀更大了些,我又哪裡敢有心思去想彆的事情?”
男子見馮宛態度鬆動,鬆了一口氣,旋即道:“娘娘切莫妄自菲薄。當初先帝早亡,趙據小兒,非嫡非長,全靠娘娘扶持,才能在朝堂站住腳。如今他把持權柄,卻愈發暴戾,不得人心,我已經聯係了其他大臣,隻要太後願意助我等一臂之力,我等必然也會回報娘娘。”
“回報?我的回報是什麼?”
男子答:“我等到時候會扶持宗室之子登基,他剛剛七歲,缺乏女性長輩護佑,娘娘身為太後,在宮裡自然可以庇佑他。”
又是一出主少國疑,持天子令諸侯的戲碼啊。
馮宛深感無聊,唇角卻浮現滿意的笑容。
“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娘娘隻需在我們入宮時大行方便之門,然後少主登基時,也需要你的首肯。”
馮宛垂眸半晌,作猶豫不決狀,好半天她才道:“你們真的有把握嗎?”
男子肯定道:“趙據小兒有痼疾在身,之前我們行刺他的刺客身上有能引發他宿疾的毒,他這幾日必然引發舊疾,娘娘不必擔憂。”
馮宛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那便如此!唐公子說得對,趙據這些年欺我太甚,到時候我會響應唐公子的人,好好出一口惡氣!”
“就送唐公子出宮吧!”
她吩咐身邊人。
唐轍微微一笑,心想果然是婦道人家,利誘之下,就輕易屈服了。
一個容貌清俊的少年走了過來,為唐轍引路。
唐轍觀他容貌舉止,微微一驚,深覺這並非普通宦官之外,又覺得這人神態間有種奇特的熟悉感。
他回眸深深看了馮宛一眼,轉頭離開。
青衣少年一回來,就聽到馮宛眼中早沒了麵對唐轍時顯而易見的憤怒和恨意。
她平靜極了,懶懶道:“去文華殿,告訴賀淼,該乾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