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湘猶豫了一會兒。
要是現在還在她剛入宮那會兒,她肯定想都不想就去找趙據了。
可是她現在都是貴妃了,趙據還口口聲聲說以後要立她為後。
一味討好那是妾做的事情。
明湘試圖客觀地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件事的起因就是趙據在山洞裡和她求歡,她遇寒生病了。
然後醒來後,趙據沒有理她,就自己走了。
她因為他的冷漠哭了,然後兩人互相啃了對方。
直到現在,趙據也不肯解釋他為什麼不理她。
明湘覺得哪怕她真是矯情了一點,那趙據的錯也該更大一點。
但是這件事也不能單純從對錯來看,畢竟趙據還可以去找彆的女人,可她隻能一直在趙據身邊。
她冷靜思索了一會兒,在心裡默默給自己設定了一個時限。
要是超過這個時間趙據還不肯找她,她就去主動找他哭。
和明湘這邊哭完後反而冷靜的情形不同,趙據寒著一張臉,走到了隔壁的廂房。
賀淼和龍武衛值守在外,聽到了裡麵驚天動地的聲音。
幾個龍武衛朝著賀淼露出了恐懼的眼神。
有些龍武衛跟著趙據並不久,但也知道,每次陛下發這種火,都要死一片的人。
上次他發完火之後,馮太後就被關到現在還沒有出來,一片親太後黨的官員滴血成河。
這是洛京那邊又傳來什麼消息了嗎?
賀淼搖搖頭,安撫他們。
他是知道的,洛京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能惹趙據那麼動怒的,恐怕就隻有那位貴妃娘娘了。
半晌,看到了時辰,賀淼示意一個龍武衛過去。
龍武衛一臉恐慌地去煮了藥。
貴妃娘娘昏睡了一天半,這期間趙據都是親自給喂藥的。
有時候貴妃喝不進去,陛下還親自嘴對嘴喂,哪怕有宮娥在,趙據也從不假人手。
龍武衛捧著藥心驚膽戰地在趙據門前道:“陛下,娘娘喝藥的時間到了……”
門內一陣無聲。
好一會兒,才傳來趙據冷漠的聲線。
“送去讓她自己喝!”
這話一出,大部分跟著來行宮的人就明白了,陛下這是和貴妃置氣了。
畢竟之前陛下還整日跟在貴妃身邊,寸步不離,現在居然舍得讓貴妃自己喝藥了。
龍武衛央求一個宮娥給貴妃送藥。
明湘喝了藥,見到那宮娥還貼心的帶了蜜餞,稀奇道:“佛寺裡也有蜜餞嗎?”
她一早就意識到,恐怕當時因為她病的急,趙據沒來得及把她帶回望山行宮,而是直接就近住在了姑嫂廟裡。
宮娥一眼便看到了明湘腫的厲害的唇,低笑道:“是陛下吩咐的,娘娘之前不肯喝藥,陛下就親自喂娘娘蜜餞。”
至於怎麼喂的,宮娥羞的說不出口。
明湘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臉情不自禁燙了起來,無形之中好像有多了一點和趙據置氣的底氣,心裡也沒那麼委屈了。
類似的事,這兩天還發生了很多。
比如明湘發現,她最喜愛的羽毛被和宋太醫一起被打包帶到了姑嫂廟。
比如她還發現,趙據雖然不肯和她說話,但是還是住在了她隔壁。
夜裡有一隻野貓從窗子衝了進來,明湘驚呼聲還沒出來,就見到趙據猛地踹開了門,一臉擇人欲噬的神情,看到那隻沒眼色的野貓,他才收回了手中的刀,冷漠走了回去。
比如賀淼“無意”透露,中途趙據本來是想帶她回行宮,但是那個白胡子老醫者說這裡更適合明湘養病,趙據就和她待在了這裡,甚至寧願住彆人住過的廂房。
可苦了那些千裡迢迢給趙據送奏章的太監們了。
“娘娘以後要保重好身體。”賀淼和她說話時,叮囑道。
明湘歉疚道:“麻煩指揮使了。”
賀淼歎了一聲,“屬下倒無所謂,但屬下已經很多年沒見到陛下那種神情了。”
坐在帝位上這麼多年,趙據越來越成熟冷漠,賀淼幾乎很少從他表情上看到什麼。
隻有那一次,貴妃暈在陛下懷裡,他清楚目睹了陛下麵上的恐懼。
明湘心中一顫,被賀淼說的,有種下一刻就想去找趙據的衝動。
老實說,她現在沒那麼委屈了,心中其實也很懷念夜裡火熱的人形暖爐。
正在這個時候,趙據從隔壁走了出來。
從他的角度正好能見到明湘和賀淼在屋簷下說話。
明湘穿著一身藕粉的長裙,因為生病臉色顯得比平常更蒼白幾分,下巴尖尖,楚楚動人。
她微微抬頭聽賀淼說話,眼波柔軟,模樣溫柔乖順,與他之前針鋒相對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臉色頓時更難看了幾分,下巴緊緊繃住,手指攥了起來。
明湘見此,猶豫著要不要主動開口。
就在這時,姑嫂廟外忽然傳來女子清亮含怒的嗓音。
“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敢搶我們顧家的廂房!”
一個穿鮮紅衣裙,小腹鼓起的女子怒氣衝衝走了進來。
她身後跟著一堆求她走的慢一點的丫鬟。
兩個蹦蹦跳跳的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公子嘻嘻哈哈走在最後。
顧盼影剛回到姑嫂廟,就聽主持愁眉苦臉跟她說,兩天前來了一群人占了他們的廂房。
她堂堂文昌侯夫人,燕國公長女,怎麼能受到了這種委屈?
當即就拿著紅纓槍衝了過來,要挑爆那占了他們廂房的惡霸的狗頭!
正在這時,站在廊下的英挺男子眸光冷冷掃過來。
顧盼影腳步停了下來,莫名覺得這人有點熟悉。
緊接著她杏眼微瞪,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道: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