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池唐還會在試卷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看見小小的一個字母,有時候在英文理解後麵,有時候藏在作文後麵。
“這是什麼意思?不同的標記代表我這次考得怎麼樣?”她拿著試卷問身邊的同桌。
同桌回答她:“隻是隨手寫的。”
要不是她臉忽然紅得那麼厲害,池唐就信了。
池唐感到好奇,自己去尋找答案。其實也很容易,隨著她們考試次數增多,她把那一疊出現過字母的試卷都翻出來,每一張上一個字母,很輕易就拚成了“lve yu ”。再渣的學渣對某兩個單詞都很敏感,更彆提池唐,她一眼就看出還缺兩個字母o,很快也被她找到了。那兩個o壓根就是畫成了兩個小心心,她先前才沒有把它們算進字母裡。
因為她沒有揭穿,遊餘偷偷寫字母的行為還在繼續,有時候寫,有時候不寫,而且藏得更隱秘,後來又陸陸續續拚出了一個“forever”。
――love you forever
池唐:……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結果用試卷告白。遊小魚,想不到你是這樣的魚。
因為這樣隱秘的告白,在她眼裡,好像連試卷都變得可愛了些。
十月份,池唐收到了一個通知。
她的爸爸池璋,因為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
接到通知那天是一個晴天,在此之前已經下了整整快一個星期的雨,難得的晴天,本來應該有個好心情,可是池唐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隻要聽到池璋這個名字,她就不由自主想起那些可怕的事情。
她沒有說什麼,隻是一天都顯得很沉默,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什麼。去上晚自習之前,遊餘拉著她,讓她坐在自己床邊,蹲在她身前按著她的膝蓋,“我幫你請假了,晚上的晚自習你不用上,就在寢室裡休息好嗎?”
池唐忍耐了一天的情緒忽然決堤,她彎下腰,把臉埋在自己的胳膊裡,輕聲抽泣。
遊餘抱著她的腦袋,用手梳著她的頭發,“不難過了,沒事的。”
在晚自習的上課鈴聲中,池唐躺在她的床上,腦袋枕著遊餘的腿,兩人靜靜看著窗外的夕陽。
“他要死了。”
多少複雜的心情一瞬間湧上心頭,如釋重負嗎?好像有的,她再也不用害怕這個人了。但是難過呢?好像也是有的,她叫了這麼多年的爸爸,早早被媽媽拋棄,也算和那個男人相依為命,可是到頭來,感情不值一提,留給她的除了痛苦的回憶什麼都沒有。
她好像一個孤兒,失去了一次,又失去了一次。
坐起來擦掉自己的眼淚,深深吸氣,她不要為池璋難受了。
遊餘側身抱著她,對她說:“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大學一起,畢業後也一起。”
池唐:“大學……我應該不能和你上一個大學。”
遊餘:“嗯,那就上兩個相鄰的大學,還可以一起住在校外,你彆害怕,我說了以後會養你的。”
池唐:“你十六歲就這麼說了,十六歲說的也算數?”
遊餘認真地告訴她:“嗯,到九十六歲也算數。”
現在好像感動就可以了,但是池唐忽然生出一股不服輸的勁,“到時候說不定誰養誰呢。”
遊餘:“好的,那我養你也可以,你養我也可以,還可以互相養。”
反正,她開心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