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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珺很清楚, 這是小丫頭遇到自己無力反抗的事時,慣有的自我保護姿態,這還是他教她的。
意識到她在害怕、在恐懼的對象就是自己, 他莫名有些煩躁, 忽然就笑出了聲, 心底原本壓著的那道難以言說的無名火, 瞬間就被深深的無力感所取代。
手上的力道驟然一鬆。
雲嬈長睫輕|顫,噙著晶瑩的淚水眸子,下意識看向容珺, 眼裡儘是不可思議與困惑。
容珺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 同樣偏過頭, 看著她。
他抬手, 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漂亮清雋的眉眼間全是溫柔, 低聲問:“怎麼了?”
聲音裡透著溫柔而又無奈的笑意。
見她眼眶微紅,有淚意打轉, 男人微微蹙起眉, 修長的指尖撫上她的眼尾,稍稍傾過身子,親昵的湊近她:“眼睛怎麼這麼紅,身子難受?哪兒不舒服了?”
那姿態、那模樣、那溫柔的笑容和語氣,與平時毫無二致。
容珺……沒有生氣嗎?
就在她迷惑的看著容珺時,岑煊忽然開口:“貴的。”
這是在回答容珺剛才問的那句:“不知岑大人喜歡吃什麼?”
鐘鈺原本側著眼,用眼神拚命的暗示岑煊快點想辦法,聽見他的話,倏地一愣。
原本懶懶靠在羅漢床的陸君平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睨向這位冰冷冷的指揮使大人。
岑煊淡淡掃過容珺撫在小姑娘眼尾的指尖, 最後慢慢地落到容珺臉上,目光冷冽:“越貴,我越喜歡,就怕容將軍請不起,身上的銀兩……不夠付。”
聽見這赤|裸|裸的挑釁,原本沒骨頭般靠在羅漢榻上的陸君平,忽然就跳了起來,精神抖擻的來到飯桌前落座。
容珺指尖微頓,往下滑到小姑娘嫩如白玉的臉頰摸了摸,才有些眷戀不舍的收回手。
他抬眸,迎視岑煊,唇角微微勾起,笑若春風:“怎麼會,要是真不夠,我再讓人回府去取便是,岑大人不必客氣。”
岑煊仿佛沒察覺到容珺眼裡毫無笑意,起身將夥計叫了進來,果真依他所言,毫不客氣的將菜單上有的全點了個遍,最後就連菜單上沒有的也點了。
饒是清雲樓的夥計見過許許多多的貴人,也從沒聽過這種點法,差點驚掉下巴。
容珺麵上笑容不變,眸色卻漸漸冷了下來,蒙上一層寒霜。
鐘鈺覺得岑煊瘋了,拉住他的手,不停地明示暗示跟他說夠了夠了,卻徒勞無功。
“點這麼多吃不完怎麼辦?”
“吃不完,可以打包,北鎮撫司還有很多兄弟。”
鐘鈺:???
雲嬈完全被嚇到。
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容珺,深怕他生氣。
清雲樓的東西可不便宜,岑煊額外加點的那些,更是其他酒樓裡的招牌菜,從東城點到西城,一道比一道還貴。
不過容珺始終臉上帶笑,教人讀不出情緒。
這一頓大餐吃下來,桌麵上幾個人雖然一句冷言冷語也無,氣氛卻極其詭異。
岑煊點完菜單之後,容珺與他彼此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雲嬈吃得提心吊膽,鐘鈺則是不明白岑煊到底怎麼了,唯有陸君平一人毫無負擔,眉開眼笑美滋滋的吃著。
最後果然沒能吃完,這就不是陸君平與容珺該操心的事,陸君平最先退出飯局,容珺沒一會兒也帶著雲嬈離開。
鐘鈺看著滿桌吃不完的菜,哭笑不得的問岑煊:“容將軍哪裡得罪你,惹得你不順眼?居然用這麼狠的方式下他的威風。”
容珺本就包下清雲樓三樓,再加上岑煊這不按常理出牌的點菜方式,身上帶的銀票自然不夠,後來隻能讓雲笙拿著他的令牌回府取足銀兩才夠付。
國公府大公子吃酒樓吃到付不出錢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容珺如今風頭正盛,想看他笑話隻會多不會少,清雲樓裡肯定也有人盯著他,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得人儘皆知。
“他沒惹我。”
鐘鈺完全不信:“你不會是趁機替你妹妹出上次在琳琅閣所受的氣吧?”
“他惹你不痛快,我要是什麼都沒做,你此時已在我耳邊嘮叨不休,甚至操心起你那個朋友。”
鐘鈺:?
說到最後還成了她的錯了?
“你們錦衣衛原來不止能打,還能說會道。”
“小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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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雲嬈一上馬車就被容珺抱到腿上。
容珺雙臂將她的細腰及後背錮得死緊,異常安靜,一個字也沒說。
車廂內的氣氛,比剛才在清雲樓還要可怕壓抑數十倍。
雲嬈原本不敢說話,但男人抱著她的力道實在太重,她覺得自己被勒得快透不過氣來。
那種沒有辦法呼吸的窒息感實在太讓她恐懼,她不想再一次感受,很快就顫聲求饒:“公子,好疼啊,奴婢快透不過氣了……”
容珺聞言果然鬆了力道,卻驟然將她轉了過方向,讓她背對著自己。
男人厚實強健的胸膛再次貼上她的背,她被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儘管男人什麼事都沒做,依舊隻是安靜的抱著她,但他的坐姿向來大馬金刀,這個姿勢實在太過羞恥。
他的嘴唇就靠在她的後頸,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她敏|感的耳根處。
後背與耳根仿佛有火不停地往上燒,衣裳下的雪|脯隨著呼吸,起伏越發的紊亂,沒一會兒,雲嬈就徹底羞紅了臉。
男人卻似毫無所覺,原本落在她腰間的指尖,忽然動了起來,緩緩往上,沿著衣裳上的繡紋,來到已經染上一層緋紅的脖頸,在她的下顎與嘴唇,流連忘返了好一會兒,才又往下幾許,溫柔而又緩慢地摩挲著那宛若下弦月的胎記。
沉默的一路的男人終於開口:“嬈兒。”
雲嬈非常怕癢,男人指腹帶著薄繭,劃過肌膚的力道又刻意放輕,像是怕會碰疼、碰碎一般,莫名的折磨人。
她擔心他還在生氣,忍著癢意,咬著下唇不敢出聲,眼神已經有點飄,聽見他突然喊自己,茫然的“嗯?”了聲。
帶著嬌意的嗓音,聽得人骨頭都要酥。
雲嬈自己聽得耳根一麻,猛地回過神來,又羞又惱的按住他的手。
男人似乎是被她的害羞給逗笑,輕笑了聲,終於打破這讓人難熬的壓抑氣氛。
“冰糖葫蘆好吃嗎?”
雲嬈好不容易放鬆的情緒,一下子又繃緊。
她害怕得幾乎要哭出來,忍不住想,這馬車怎麼還沒到國公府啊?
小姑娘不肯開口,男人的大手又回到她小巧的下顎與嘴唇,來回摩挲,極富耐心地重問了一遍:“是什麼味道的冰糖葫蘆?嗯?”
最後的尾音雖然溫柔到極致,雲嬈卻聽出其中的警告意味,不敢不答:“豆、豆沙餡味的。”
容珺嗯了聲,聲音聽不出喜怒:“剛好是你最喜歡吃的豆沙餡。”
“公……”她想跟他說,鐘鈺也喜歡吃,嘴裡卻剛竄出一個音,臉就被扳了過去,下一瞬,嘴唇被重重的含住。
吻來得措手不及,充滿掠奪與熱情,力道大得似要將她拆吃入腹,帶著毫不掩飾的處罰意味。
雲嬈吃痛,忍不住抬手推了推他,卻反被男人重重的按進懷中,吻得更凶,隻能被迫仰起頭,承受他的吻。
最後還是馬車已經到了國公府,容珺才鬆開她。
“吃不出什麼味道。”他舌|尖輕緩的舔|過自己的嘴唇,表情有些懊惱,如鴉羽一般漂亮的長睫半落,“那,那個豆沙餡冰糖葫蘆,好吃嗎?”
“不、不好吃,”她拚命搖頭,氣息微亂,“我隻喜歡公子買給我的。”
容珺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滿足而又愉快的笑了起來,將她抱到一旁坐好,從懷中拿出帕子,慢慢悠悠的擦起她的臉,就如小時候兩人第一次見麵那般。
男人的手很漂亮,乾淨有骨感,充滿力量。
他微微垂首,細心且耐心的替她整理好被弄亂的衣襟及裙|擺,忽然說:“嬈兒之前說,想有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雲嬈茫然的應了聲:“對。”
“我已經派人下江南打探關於你親人的消息。”
“什麼?”她眼瞳驟然緊縮。
容珺笑了笑,將她扶起來,在她準備踩著矮凳下馬車時,忽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一路抱進國公府,毫不在乎下人們訝異的目光。
雲嬈怕他的舉動會惹怒國公爺與長公主,掙紮著想下地,卻反被他抱得更緊。
他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瞳仁漆黑如墨,不帶一絲光亮和情緒:“再給我一點時間……”
兩人穿過一道垂花門。
“很快就能找到他們。”
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所以,不要走好不好?
男人嗓音低沉溫潤,帶著讓人難以琢磨的淡淡笑意。
溫暖的懷抱自後緊緊包裹住她,箍在她細腰的手臂肌肉結實且充滿爆發力,熟悉的沉木香縈繞鼻端,一切就如曾經逼哭她的無數次日夜。
他向來喜歡自後這般抱著她,將她困在懷中耳鬢廝磨,於她耳畔低聲呢喃,溫柔低笑,就好像恨不得將全世間的溫柔全都給她一樣,令人感到莫名安心,教她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雲嬈鼻子忽地發酸,壓在心底的委屈和不甘一湧而上。
心底卻清楚明白,不論這個人的懷抱有多令她安心,不論這個人她有多喜歡,都非她所能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