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食客陸陸續續回來,沈憐雪的生意又重新好了不少,她每日大抵能賣到一百七八的樣子,往常賣完就走,也不多盤桓。
而這幾日,因著沈憐雪一直不降價,王氏夫婦的臉色越發難看,似乎他們便宜的那一文錢被沈憐雪搶了來,就連那婦人也開始不耐煩起來,惹得食客越發沒趣,便也不去找他們買煎餅。
沈憐雪雖總是板著臉,喜怒不形於色,但她做煎餅是極為專注的,更要緊的是,這攤位上有可愛的小囡囡,那一張嘴就跟裝了黃鸝,能跟客人們嘚吧一上午不嫌累。
冬日裡,等候的時候本就多了幾分不耐,可這恰好有個開心果,倒是讓食客心情好了不少。
如此一來,王氏夫婦即便降價拉了一波客人,卻也沒有維持多久,不過三五日的工夫,客流又漸漸淡薄,隻剩百十來個了。
即便百十來個,生意也是賺的,放在沈憐雪這裡,能賣一張是一張,她心底裡都是高興的。
沈憐雪瞧著生意穩定,回家忙了兩日,做出了一種很薄很脆的酥餅。
這種酥餅是把和麵團擀成薄片,放到油鍋裡炸,可以蓬出酥角一般的酥脆表皮,而內裡無餡,一口下去嘎吱作響。
這是沈如意想的法子,沈憐雪嘗試幾日,終於做出大小正好的酥餅,在家裡又試了幾回放到煎餅裡的味道,還拿去給孫家劉家和李麗顏嘗,大家一致都說好後,她下午就在家裡炸了五十個左右,仔細放到籃子裡,待到第二日開攤來賣。
如此第二日再開攤時,沈憐雪就直接在攤位上擺了炸好的金黃酥脆的酥餅。
會來她這裡買煎餅而不去王家的,要麼就是不喜臟亂,要麼就是喜歡沈如意,要麼就是老饕,對吃食很是嚴謹,輕易不肯糊弄。
第一二類暫且不倫,便是第三類食客最是喜歡嘗試新品。
這一筐酥餅剛擺出來,就有老客問:“團團老板,這是什麼?”
他們都知道要問沈如意不問沈憐雪,而沈如意也能回答清楚。
果然,沈如意立即神氣說:“這是我娘新研製的酥餅,比油果兒脆得多,特彆香,阿叔可要嘗嘗?價錢一樣的。”
一份煎餅一般配一根油果兒,若是換成方角酥餅,就放兩塊,瞧著幾乎是一樣大小。
聽到價格一樣,還是新作的,就有人說:“我要酥餅。”
第一個食客要了酥餅,其他的食客就好奇起來。
待到這一份煎餅做完,沈憐雪把其放到油紙包裡遞給他,那中年漢子便立即放到鼻尖聞了聞。
“唔,”他感歎道,“就是每天吃,也覺得香。”
沈憐雪臉上淡然,耳朵卻豎著,就等聽食客的反饋。
剛做好的煎餅黃橙橙金燦燦,冒著氤氳的熱氣,散著雞蛋和麵粉獨有的香氣。
這種香氣,讓人食指大動,誘人饑餓。
那漢子簡單吹了吹熱氣,立即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便是在熱鬨的人來人往的街市上,四周排隊的食客們也聽到他口中傳出的“吱嘎”聲。
清脆的聲響喚醒了每個人的胃口,也把他們從寒冷的冬日清晨解救出來,不管自己吃沒吃上,但那暖人心肺的熱乎勁兒,似乎也跟著溫熱的鍋灶一般驅散了每個人身上的寒意。
沈如意清晰聽到後麵有人咽口水。
“怎麼樣,怎麼樣?好吃嗎?”有人迫不及待問。
那漢子都顧不上燙,連續吃了三口,這才心滿意足停下來。
彆看他麵色黝黑,看起來是個粗人,但一開口,卻還有點文采。
“甚好,甚好。”他得意地說。
“以我的口味來說,比油果兒要好吃,酥餅整個都是酥脆的,很薄也很酥,配合略有些軟的煎餅,簡直是天衣無縫,甚是般配。”
他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後麵的食客立即有了計較,聞言不再聽他長篇大論,隻踮著腳看前麵還有幾人。
每個人都想:早點輪到我就好了。
如此一來,食客們到了攤位前,自動就知道要選哪一種。
沈憐雪今日隻預備了一百五十根左右的油果兒,酥餅預備了五十多張,因著酥餅若是吃不完,這樣的天氣放上三五天也不會影響口感,所以沈憐雪準備得其實不少。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前麵的食客要的竟然都是酥餅,而油果兒竟賣的慢了些。
沈憐雪一口氣忙了兩刻,才略歇了歇,她正要用帕子擦擦汗,就聽前麵一聲怒吼:“說,這煎餅可是你家賣的!我娘昨日買了家去,竟是腹中劇痛,上吐下瀉不止。”
那漢子怒吼道:“如今我老娘躺在家裡人事不知,你這賊子要如何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