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2 / 2)

沈如意哦了一聲,然後才說:“到底尋的誰啊,司馬阿叔好忙的。”

原來他們一個時辰巡邏一班,在早中晚行人多時會加班,大多數時候都不會這麼密集巡邏。

如此看來,這個失蹤的人可能大有來頭。

沈憐雪一下子想到了住在家中的蘭娘,但又想到司馬澤話裡話外都在說皇親國戚,她又搖了搖頭。

蘭娘那樣的性子,如何像是皇親國戚。

沈憐雪笑著拍了拍女兒的頭,母女兩個去了十裡坊,在街上尋覓半晌,最後定了一百來個小巧的竹碗。

這竹碗巴掌大,一節竹子對開,可以做兩隻碗,剩下的部分店家會做彆的,比如竹簽勺子等,總歸不會浪費。

這種竹碗賣的很便宜,大約三文錢一個,汴京一帶的吃食鋪席用的都是這種竹碗,又輕又好用。

食客們可在攤位邊上吃,吃完了把碗還回去,也可以給錢帶走,總歸都很便宜。

那種生意好的固定攤位,食客也有自己帶盤碗過來買好,回家去吃自是更方便些。

對於汴京百姓來說,隻要不讓自家做飯,怎麼著都行。

沈憐雪原不覺得,自己開始擺攤之後才發現,汴京的百姓們對美食有著莫大的興趣。

他們愛吃,會吃,又特彆舍得吃。

她的生意好,一是如同女兒所言,確實是味道好,再一個也是因為百姓皆懶得自己做飯,大多都是尋覓外食。

而汴京又擁有十幾萬戶百姓,如此龐大的買家,成就了繁榮的汴京,成就了汴京的各行各業。

百姓們可以自給自足,自產自銷,在這座繁榮的都城中幸福地活下去。

衣食住行,柴米油鹽,樣樣都有人營生,隻要好好做,隻要比旁人多出些許優點,就能賺到銀錢。

沈憐雪定好竹碗和竹筷,便領著沈如意回了家。

家中,李麗顏已經開始切蓮藕。

她隻學會了切大塊食物,比如蓮藕、芋頭等物,肉是不會切的,一切就歪。

要做鹵味的蓮藕需要提前切成小塊,蛋和蘑菇要洗淨,豆皮則是直接下鍋熬煮就好。

這幾種都是很吃湯料的食材,燉煮時間越久,味道越濃鬱。

沈憐雪先煮了一鍋,覺得雞蛋帶殼不是很入味,想了想還是決定煮熟剝殼後再進行鹵製。

汴京一帶的蓮藕最好的是左近鄂州東湖所出的,蓮藕粉嫩軟糯,清香撲鼻,若隻煮熟來吃,有一股很清淡的甜味。

這種蓮藕是最貴卻也是最好吃的。

沈憐雪雖是做鋪席的,卻對吃食很挑剔,她既要做,就挑味道最好的,做鹵味當然以東湖蓮藕最佳。

沈憐雪都沒猶豫,就選用的而這種蓮藕,一斤要十文,趕得上雞鴨雜碎了。

但好吃確實是好吃的。

被肉汁鹵過的蓮藕,在清甜中增加了肉湯的香濃,因燉煮五花肉時加了醬油,所以色澤赤紅,把蓮藕染得水紅一片,顏色也很好看。

當然豆皮也特彆適合。

沈憐雪買的豆皮是老字號,一共有兩種,一種是豆乾,更硬一些已經有了調味,另一種就是勁道的薄豆皮,一般都是切成寸長的條狀,軟軟彈彈,既有較勁兒又不軟爛,加上肉汁燉煮後,味道更是絕了。

除此之外,表現最好的大概就是蘿卜。

冬日的大白蘿卜又甜又脆,被肉湯熬煮之後,褪去辛辣之味,增加了清甜,一口下去比五花肉還好吃。

讓人越吃越上癮。

娘幾個一樣盛了一小碗,圍在一起吃得不亦樂乎,最後沈如意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子:“晚食要吃不下了。”

沈憐雪刮了一下她鼻子:“你還想吃晚食,一會兒回來吃個蛋就差不多,仔細積食。”

她們把每一種都試了兩三次,最終訂好了火候和時間,然後又討論著加了幾種鹵味。

“我記得豆腐張家是不是也賣腐竹?那個鹵了應當好吃,”李麗顏見多識廣,吃過的東西多,自然想法也多,“我尋思著芋頭和木耳應當也是可以的。”

李麗顏這麼說著,蘭娘就在邊上記,她們還有個簡單的賬本,每日售賣總額會簡單記錄一下,以便計算。

要做的吃食也列在賬本上,當然是蘭娘來了之後才開始仔細寫的。

把每一日要如何上工如何準備食物都寫得清清楚楚,這樣一來倒是更井然有序一些。

這麼忙了一下午,便到了傍晚時分。

蘭娘依舊留下看家,而沈憐雪三人便又一起出了攤。

這一次,沈憐雪的攤位上的盛放鹵肉的大鐵鍋,放得更滿了,騰騰的肉香散在寒冷的冬日中,蘿卜鹵蛋和豆皮在肉湯裡翻湧,卻引得路過行人吞咽口水。

好香,真香啊。

那香味如同帶著勾子,勾住了每個路過的行人。

沈憐雪甚至還沒來的及招呼,就被食客湧上來問:“老板,今日又要賣什麼?實在是太香了。”

這個小攤位上,似乎總能有好吃又新奇的吃食。

無論是煎餅還是肉夾饃,都是又方便又好吃,可以帶回家,也可以路上捧著吃,一點都不耽誤事。

而今日,難得看到這兩個推車上擺滿了竹碗。

沈憐雪現如今已經能淡定自如給食客推薦自己的食物,聽了食客的問話,她立即就回答:“用燉煮紅燒肉的肉湯熬了些豆皮蓮藕,都是素菜,一碗五文錢,帶湯,竹碗市價也是三文,都是老規矩。”

鋪席的老規矩就是買碗三文,用完再還免費,用自己帶的碗也免費。

五文錢一碗的,用肉湯熬煮的素菜,一開賣就很受歡迎。

竹碗的巴掌大,蓮藕和蘿卜這樣的大塊,可以放五六塊,末了再淋一勺肉湯,香得不行。

而且沈憐雪不拘泥什麼類型,一碗就是五文,要幾種食物都可以,能塞滿滿一碗。

蛋是單算錢的,一文錢一個。

豆皮之類的放得就更多一些,但食客若要買,肯定不會隻要豆皮,大多都會各種都要上一些。

一樣一塊,差不多一碗就滿了。

第一個食客直接買了一碗,他也不走,站在邊上吃。

一陣風吹來,濃鬱的肉香吹得到處都是,後麵的食客有些著急:“大哥,好吃嗎?”

那男子顧不上燙,匆匆忙忙吹了一下蘿卜,便狠狠咬了一大口。

“哦豁,”他不停呼著氣,“好燙,好燙。”

這麼說著,他也舍不得把嘴裡的吃食吐出去,囫圇個咽下肚去,臉上甚至都洋溢其笑容來。

“真香,”他對後麵的食客說,“這一碗能吃半碗白飯,真香。”

“我覺得蘿卜最好吃。”他又總結了一下。

但是第二個買到鹵菜的食客就不那麼認為了:“不,我覺得蓮藕最好吃,老板真舍得,這用的是東湖的蓮藕吧。”

東湖的蓮藕貴,這個大家都知道,能在五文錢一碗的素碗裡放東湖蓮藕,顯然沈憐雪是真舍得。

沈憐雪卻說:“做吃食就是要選最適合的,東湖的蓮藕又甜又糯,用來做鹵菜味道最好,自然要選這種。”

“讓大家吃了覺得美味,才是最重要的。”

她想了想,如此說道。

能直接買素鹵菜的,都是老食客,他們對沈憐雪也算是有所了解,知道她賣吃食一向都很認真,甚至還有著有些怪異的堅持。

但這種堅持,卻讓人敬佩。

食客們紛紛歎息她的認真,轉過頭來卻又繼續你一碗我一碗,不多時就賣出五六十碗素鹵菜,眨眼功夫鍋裡就見底了。

沈憐雪給得分量足,都是給大半碗肉湯,冬日裡喝上一口,打心底裡覺得舒坦。

沈如意在邊上站了一會兒,又有些饞了,央求沈憐雪給她撈兩塊蘿卜吃。

一向對女兒予取予求的沈憐雪這回卻沒點頭。

“不行,你下午吃過了,再吃要鬨肚子,”沈憐雪搖了搖頭,給她倒了一碗熱水,讓她捧著喝。

這一日,沈憐雪跟李麗顏又是忙了一個時辰,待到夕陽西落,這才家去。

素碗一份不過隻賺兩文錢,卻都算是添頭,賣肉夾饃夾雜著賣賣,攤子前又熱鬨又喜慶,倒是個不錯的小食。

再一個,沈憐雪也認真考慮了女兒的建議,她已經在為以後開腳店做準備。

食物種類多,才能讓賓客盈門,才能紅火熱鬨。

沈憐雪這邊生意忙得如火如荼,此時的香蓮巷沈家,卻異常冷清。

自從沈老爺子重病,由繼室柳四娘主持家業,沈家的人口就一日比一日少,就連在沈家做了三十年的老女使也被辭退,絲毫不講情麵。

人少了,沈家就顯得冷清一些,但開銷確實變小,換句話說,柳四娘能踹到自己兜裡的錢就更多了。

最近幾日,沈老爺子的情形尤其不好。

大約是確實熬了兩年熬不住,也可能那一日被二女兒探望,父女兩個鬨了齟齬,總之,沈文禮的身體每況愈下,近來都是醒少睡多。

柳四娘剛從總店回了家,小廝就來報,說老爺要見她。

柳四娘頗為嫌棄地撇了撇嘴,她慢條斯理洗手淨麵,然後又換了一套家常的襖裙,這才抬步往正房行去。

自從她“進”沈家,一直住的就是側房,住了這麼多年,她習慣了,也不想搬。

對她來說,名分是最不值錢的。

名分對她唯一的用處,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侵占沈家。

她一步一步來到正房,先是讓自己身邊的丫鬟妝模作樣通傳一聲,然後才踏步而入。

她剛一進去,就被一個茶杯直砸過來。

“毒婦!”那聲音嘶啞得仿佛地獄裡的惡鬼,聽得人耳朵生疼。

柳四娘微微勾起紅潤的唇瓣,輕聲細語說:“哎呦呦,老爺怎麼這麼大火氣,息怒息怒。”

作者有話要說:紅燒白蘿卜,yyds,真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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