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山長為陸瑾,端是明理兼世之大家,也曾教導過裴明昉和裴少卿。
裴明昉的恩師麓苒先生如今依舊在丹鹿書院執教,主教策論,是當之無愧的大儒。
丹鹿書院兼濟天下,不拘一格教導學生,對於學生出身未有限製,隻要書院中先生應允,便能進書院就讀。
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明百姓,皆可成為同窗。
而丹鹿書院也招收女學生。
同隻教導女學生的彤心書院不同,丹鹿書院男女學生兼有,因此而言,課業也會更多。
騎馬射箭,長拳舞劍,經史子集,明經刑名,行醫問藥皆有。
其開創者楚聽風大家當年便是以官學“其所授受,又皆世俗之書、進取之業,使人見利而不見義”為由,才創辦了丹鹿書院。
從開創至今,丹鹿書院一貫便迎“四方之士有誌於學,而不屑於課試之業者”,他們想通過講學,通過教導各行各業的佼佼者,以“傳斯道而濟斯民”。②
然丹鹿書院行至今日,各科人才輩出,即便正經走科舉之學生亦有大作為者,宰執堂官不在少數,因此,京中各家子弟以就讀丹鹿書院為榮。
若有聰慧異常者,多會被送入丹鹿書院就讀,待到十四五上下後,再另行抉擇出路。
裴明昉這般根本就不用另行抉擇,他一直在丹鹿書院讀書,科考一路坦蕩平順,從未有過波折。
而裴少卿則就沒有什麼科舉之心,他隻想做個閒散詩人罷了。
趙允寧自也不為科舉,他天生便是宗室子,有世襲罔替爵位,家中祖輩早年擅經營,財富頗豐,即便頭上的爵位沒了,依舊可以逍遙在世。
裴如意盤算來盤算去,在丹鹿書院正經讀書的,似乎隻有鄭欣年。
而鄭欣年今歲已過十六之齡,今年便要下場初試,聽孫九娘講說最近可是異常刻苦。
說不定年哥也能考中個一甲也說不定。
如此想著,裴如意便下了馬車。
馬車外,是人來人往卻又很是安靜的街市,書院之外有一片馬場,可停馬車和馬匹,不拘年齡、出身的少男少女們皆穿著一般無二的學子服,頭戴青雲巾,每個人都是精神抖擻,落落大方。
人來人往,卻不擁擠熱鬨,反而有種風落無痕的安靜。
既在鬨市,心遠青山。
裴如意以前隻考試時來過丹鹿書院一次,當時是休沐日,書院中未有多人,如今得見這般景象,還真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青鳶要陪著裴如意一起讀書,因此早就過來看過一遍,見小姐吃驚,便道:“小姐,丹鹿書院占地極廣,教室雅廳很多,每日都會列好課表,小姐按著單子尋教室便是,隻不過男女還是要分開讀書,女子並不算多,小姐之前考試時是被鳳仙先生看中,如今便在她門下就讀,科班應當在雲漫堂。”
丹鹿書院中,各科學子並不按年齡來分,隻按學識,同一先生門下,優等便是甲字科,末等便是丁字科,裴如意之前考試成績優異,但考慮她剛剛入學,年紀尚輕,如今給安排的是丙字科。
這些裴如意自是知曉,她考中時已同鳳仙先生拜師,行過拜師禮,隻丹鹿書院竟是如此井井有條,卻也令裴如意頗為詫異。
在震驚過後,她心中隱隱升起敬畏。
難怪隻要聽聞誰是出身丹鹿書院,路人皆會感歎一句年輕俊才,這便是丹鹿書院的底氣。
就在裴如意站在丹鹿書院門口發愣時,另一邊走來一群女學生。
她們大約三五人眾,皆是十三四歲之齡,隻看其行走之姿,便可知這幾位女學生皆是出身不凡。
果然,為首的女學生走到近前,一眼便看到裴如意。
她眯了眯眼睛,含笑道:“你是裴家的千金?”
裴如意這才回過神來,往她麵上一掃,頓時便知她是說。
裴如意唇角帶笑,客氣而疏離,她微微一拱手:“杜五姐姐,初來乍到,請多指教。”
同杜九同樣出身汴京杜氏的杜芊雅看她如此大方,便也躬身回禮:“裴妹妹,恭喜入學。”
她說著,又問:“不知妹妹拜入那位恩師門下?”
裴如意的目光在她腰上的學牌上一掃而過,言笑晏晏:“若是如此說來,那我要稱杜五姐姐一聲師姐了。”
兩人正說著話,耳畔邊便響起馬蹄聲。
一匹雪白的健壯馬兒突然出現在裴如意身後,馬背上的少年郎乾脆利落勒緊韁繩,一躍而下。
陽光之下,少年麵容如潺潺流水,冰雪如玉。
他看著裴如意,臉上不自覺浮現起笑容來,伸手幫她正了正青雲巾:“團團,你到得好早,書院是否很好?”
另一邊,杜芊雅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在書院裡少年老成,謙謙君子般的賢王世子,竟也有活潑一麵。
實在是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