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憂看著原隨雲微微一笑,目光中有些讚賞道:“你很好。”她已不再有那樣強烈的,要求自己必贏的勝負心了。她現在的心態,更傾向於一個前輩看見了欣賞的後輩。
“半子......”原隨雲低聲道。還是個少年,許是接受不了自己輸了,也或許是耿耿於懷輸了“半子”。
平心而論,原隨雲的棋藝不差,與鑽研棋藝之前的無花不相上下。無花自然是驚才絕豔之人,他當年惜敗季無憂之手,卻並不代表他的棋藝不好。原隨雲如此年紀已有如此棋藝,已經是極為了不得的了。季無憂心中有些感慨,現在的天才,大概都跟大白菜一樣,紮堆送的。
季無憂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贏了便顯現出無比輕狂的一麵來,然而她的神情卻還是與平常殊異,那張更多時候偏向於蒼白病弱的容顏,如同被點亮了一般,自信飛揚,璀璨奪目,不自覺的抓住了人的目光。
聽見原隨雲的自語,季無憂若有所思。俄爾又笑了起來,那種笑意之中,說不出是輕狂是通透,還是仙氣亦或者瀟灑氣:“勝負,半子足以。”
那種境界很奇妙,奇妙到她忘卻了對手的存在。她好像領悟到了什麼。
季無憂成為了英雄後,一向很遵守他們的人設,她會去主動做他們喜歡的事情,想做的事情,會做的事情,就像她自己就是那個人一樣。但是同時,她並沒有刻意去泯滅自己的自我意識,以求絕對一致的同步性與浸入度,反而一直注意著保持自己人格的獨立性。而弈星,對於勝負看得很重。他是那個說:“會一直贏下去”,還說過“不可不勝”,也是那個說“沒有對勝利的渴求,很快將百無一用”的輕狂少年。勝負欲是融入他骨子裡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而這一局,季無憂卻已經超脫了勝負。她說不準這種狀態是超脫了規則的枷鎖束縛,還是她已經到了“從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地步。
這是一場很隱晦的指導局。當初季無憂都能勝過無花,那麼勝過跟當初的無花棋藝相當的原隨雲,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了。所以什麼“半子之差”,當然也都是假的。
“也是。半子之差,也終究是輸了。”原隨雲道。他看著季無憂,神情已漸恢複了溫和,隻是聲音猶是顯得低落:“隻歎學藝不精,無法結識閣下了。”
聰慧的小狐狸。季無憂失笑。
“我名為弈星。”她含笑道:“弈棋的弈,星辰的星。”
“弈星......”原隨雲低聲念道,又掛起笑容重新自我介紹了一番。他並沒有說太多,也不過隻是個名字。
然而也許是剛剛入了奇妙的境界,她現在腦子分外好使,她突然靈光一閃。原隨雲啊,這名字她聽過啊......無爭山莊少莊主啊。隻是他年紀不大,她在的地方離太原也太遠,因而也隻是自旁人口中聽過一次罷了。
這麼一想,季無憂也順帶聯想起來長孫紅這個名字。趙紅是姓趙沒錯,然而她的母家,卻是姓長孫的。
長孫紅。
季無憂神色一定,在場上找了一遍,那個紅衣服的女孩,已經不見了。與線索擦肩而過卻沒想起,這無疑算是她的失誤了。
她現在不是狄仁傑,所以專注於棋而疏忽了其他,實在太正常不過了。她也沒多少責怪自己的意思,轉而同原隨雲攀談起來。
長孫紅似乎是看見了什麼,驚懼非常,連棋局都顧不得了,也來不及告彆什麼的,直接提了裙擺走了。後麵的棋局是由丁楓一人落子完成的。
從丁楓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後,季無憂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原隨雲年紀雖小,但行事已經很有章程了,行事雖然頗為禮貌,但是不該說的半分也沒有說。季無憂無意問了一句他的去向,隻模糊得了一句,聽了傳言往南方而去,便不再提及,季無憂便知是不欲再說了,從善如流轉了話題說了其他,倒也算賓主儘歡。
同原隨雲分彆時,天色已經近晚了,季無憂回到房間時,卻不意收到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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