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憂當然不會承認她用的是刀。即便那就是把刀。有的人的固執是不可更改的。
王小石顯然沒能明白這個道理,他試圖跟她分辯,然而還沒有說幾句,白愁飛和蘇夢枕說話了,王小石便閉了嘴,聽兩人說話。
季無憂倚著牆,聽著他們說話,少有搭話。
蘇夢枕這個人,確也有其獨到的人格魅力。他想為他的下屬報仇。他決意去複仇,帶著現在這幾人,而時間,就是現在。
王小石和白愁飛都被蘇夢枕的言論嚇了一跳,唯獨季無憂仍舊平常。
“你一點都不驚訝?”王小石有些好奇的問道。
季無憂道:“叛徒就不該讓他在這世界上多活一秒。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可是她不能,因為她無權無勢,麵對的敵人,卻是當朝權相!
“你的眼睛......”王小石呆怔的看著季無憂。
她的表情仍舊平常,甚至淡淡,眼珠子卻有些發紅。季無憂眨了一下眼睛,笑了一下。
蘇夢枕看了一眼季無憂,竟是直接道:“是!叛徒,就不該讓他苟活一秒!”他的眼中那兩朵寒焰仍舊幽幽的燃著。
“可他現在隻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受了傷!”王小石看著季無憂道。
“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更料想不到!”蘇夢枕道。他大致闡述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又特地問起師無愧成功幾率。幾率當然是很大的。
而此時,有些被王小石白愁飛打暈的弓箭手還在,白愁飛提議殺了他們,但蘇夢枕拒絕了。
蘇夢枕跟她有一些相似之處,卻又並不那麼相似。季無憂會為了戰爭的勝利,去往戰場同那些不如她的人廝殺,然而蘇夢枕,他是不屑於殺無名小卒的。
無論如何,蘇夢枕到底生於江湖,帶著一種江湖人特有的豪氣驕傲,亦或者說是浪漫。尤其是,他還是個正派。
“殺叛徒這種事情,加我一個。”聽他說完,季無憂微側了頭,微微一笑道。她並不是一個喜歡笑的麵相,那樣剛毅冷漠的麵容,笑起來便讓人覺得分外可貴。
白愁飛和王小石還沒有完全答應跟蘇夢枕去複仇,但是季無憂的態度倒一直挺旗幟鮮明的。
【王小石便也笑了:“這樣好玩的事情我不好不去!”
白愁飛歎了一口氣:“這樣有趣的事情,又怎麼能沒有我?”】
蘇夢枕眼裡也有了一點暖意,甚至慢慢有了一些笑意,然而瞬間便已轉做了森寒。
他運起了輕功掠入了雨中,季無憂跟了上去。
事情已經管到了這個地步,那就一直管下去。
他們在說話,談論這其中的內情,然而季無憂並不知道,她甚至分不清是莫北神還是莫南神,薛東神還是薛西神,但她隻是聽著,安安靜靜的,一點也沒有要搭話的意思。她就像一個純粹的聽眾,偶爾能感覺到她一點情緒,但大多數時候,她是麵無表情的。
分不清人不要緊,聽得懂話就對了。蘇夢枕是知道金風細雨樓裡出了叛徒的,然而他最終卻沒有防備花無錯。
【他說:“我從來不曾疑過花無錯的......我從來不曾防備過我的兄弟!”】
季無憂沉默,又有些想歎息。她到底是敬佩於這樣的江湖人的。
就如她先前想的那樣,蘇夢枕身上,確確實實帶著一種江湖人特有的浪漫與特質,而她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江湖人,所以在叛徒事宜出了之後,她是懷疑過高誌明的,然而蘇夢枕卻從未懷疑。但她寧願難受的懷疑著,自己去找出證據駁回自己的懷疑,也絕不想麵臨蘇夢枕這等境地!她感性不假,然而卻也從不缺少理性。
這一場計劃,實施得十分完美。事實上當真如蘇夢枕所料的那樣,襲擊他們的人回去驚魂未定,其他人也都聚在一起討論此事,竟是沒有一個人想到,在這種時候,他們竟然還敢殺出個回馬槍的。
季無憂能夠一刀斬落江湖上有名的“豆子婆婆”。砍掉花無錯一隻手臂,對於她來也過分簡單。如果不是當時認為,一刀砍死實在讓對方過於好受,花無錯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紅袖刀已經令江湖中人聞之喪膽,一個與紅袖刀相當的人物,兩人聯手,同時出現在六分半堂,便尋不到一個可以抵擋,或者在他們手下過一刀的人了。
他們之前一起抵禦過襲擊,然而並不算真正的並肩作戰。然而當兩人同時拿起刀時,卻又仿佛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默契。
雖然說著她是來殺叛徒的,然而殺了蘇夢枕兄弟的那幾個人,她並沒有動一刀,全部交給了蘇夢枕處置。她縱然可感同身受被背叛,然而被背叛的人,卻不是她。當時蘇夢枕因為無法出刀,她可以動手,然而當蘇夢枕尋上門時,那些叛徒,當然也該由他自己手刃。
六分半堂裡當然是有高手的,隻是他們麵對這樣的聯手,也隻能連連退卻,更或者喪生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