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槍口離她越來越近。
曉千秋看著安室透,她沒有反抗,沒有掙紮,隻是輕輕喚了聲:“零君。”
安室透腳步一頓,無神的瞳孔中出現了一絲動搖。
森川明皺眉:“你在做什麼?你是公安,隻有殺了她,你才能守護日本。”
安室透舉起槍,又放下,他重複了數遍這個動作,最終槍從他的手中滑落,他抱著痛苦欲裂的頭蹲下。
嘶啞的低吟從他口中一字一字地擠出。
“我……不能……殺……她。”
“她……是……我的……”
她是他的什麼呢?
現在的安室透無法回答。
他隻知道,無論是正直公正的日本公安,還是罪大惡極的組織成員,降穀零也好,安室透也罷,他永遠都無法傷害眼前的女孩。
曉千秋聽到安室透的聲音,淚水奪眶而出,眼淚一顆一顆地順著她的臉頰滾落。
儘管現在安室透自己的腦袋疼得像要炸開一般,但看到曉千秋哭泣,他下意識伸出了手,為她抹去淚水。
曉千秋沒有想過安室透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她相信安室透也沒有。因為他們都不是單純的個人,他們的身上背負了太多東西。
說愛太過淺薄。
他們對於彼此來說都是最特彆的存在,跨越了危險的禁線,埋於最深處的秘密。
她是他不惜成為汙點也要保留的私心。
而他是她萬念俱灰之下仍然僅存的善念。
“嘖。”
森川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兩人:“有意思,沒想到被我催眠的人竟然還會背叛我的意誌。看來這樣不行。”
他摸摸下巴,思考半晌,再次用指甲輕敲玻璃杯。
森川明一邊敲,一邊緩緩道:“她不是你心中的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在你十九歲的時候就離開了你。”
安室透雙目失焦,喃喃自語:“她不是千秋,千秋已經離開了。”
森川明滿意地勾唇:“很好。就是因為她,那個女孩才會離開你的,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曉千秋忽然劇烈地掙紮起來,胸前掛有戒指的項墜因為她大幅度的動作而在空中晃動。
森川明隻當她是在垂死掙紮,沒有理會,向安室透下了最終命令。
“殺了她。”
安室透舉起槍,對準了曉千秋。
“砰”的一聲。
……
中槍的人卻是森川明。
森川明捂著受傷的右手,不可置信地看著槍口對準他的安室透。
此時此刻安室透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清明,他快速收起槍,幫一旁的曉千秋解開綁住手腳的繩子。
森川明因為疼痛而臉部扭曲,大口喘著氣:“為什麼,為什麼你會……”
曉千秋被安室透扶著坐起來,她活動了下手腕,有些得意地拎起自己的項墜晃了晃,“因為這個。”
森川明反應過來,瞳孔一縮:“你提前催眠過他。”
曉千秋道:“沒錯。”
時間倒回幾天之前,在曉千秋的房間內。
——“你脖子上的戒指,可以給我嗎?”
——“不行。”
——“這本來就是我的。”
——“這是降穀零的戒指,和安室透有什麼關係?”
曉千秋把掛有戒指的吊墜從衣服裡拿出來,她故意在安室透麵前晃來晃去。安室透看著如吊鐘一樣左右搖擺的戒指,差點打了個瞌睡,猛然驚醒後疑惑地望向曉千秋。
曉千秋壓低聲音:“安室先生,我覺得那個給連環殺人犯暗示的人也在深藍上。”
安室透沒有驚訝於她突然轉移的話題,而是跟著陷入沉思,很快,他點頭:“沒錯,要動手的話,這裡是最好的地方。”
如果是在陸地上,無論把她帶去哪裡,安室透和組織都可以輕易找到她的地位。
但是茫茫大海就不一定了。
“而且如果那個人真的是衝我來的,他很有可能會把目標設置成你,因為你是我最親近的人。”說到這裡,曉千秋頓了一下,“你相信我嗎?”
安室透笑了笑,“當然。”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讀出了百分百的信賴,不禁會心一笑。
曉千秋晃動項墜:“這是首要暗示,無論發生發生,在何種情景下,隻要你看到這枚戒指,意識就會恢複到這一刻。”
……
安室透按著太陽穴,消化腦海中散碎的記憶。
有種從前天直接穿越過來的感覺,他不由得再次感慨催眠的奇妙。
不過幸好曉千秋早有準備。
這波森川明在第一層,她在第五層。
曉千秋簡易地幫森川明處理了一下手上的槍傷,按壓至不出血後再衣服包紮。
船上的形勢一下子倒轉。
森川明低頭,斂著眉眼:“不殺了我嗎,師姐?”
曉千秋點開手機,她的錄音軟件一直沒有關掉:“唆使殺人罪,法律會審判你的,師弟。”
森川明低笑一聲:“我掌握了這麼多你的情報,你就不怕我全部告訴組織嗎?在你的記憶裡,那個組織對於臥底可是非常殘忍的。”
曉千秋聞言卻很淡定,“不說組織會不會信你一個無關人員的言辭,就算你真的想透露給組織,早在洛山籃球場,你催眠我獲得那些情報時你就可以這麼做了。可你沒有。”
森川明動了動唇,他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