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前後進入森林,沒過多久,探索森林內部環境的行為,終止於蘇利的一句話。
“……我覺得,我們應該找一個高年級的,有參加過曆練的人一起合作,才能更加便利地得到一些情報。”
至少要知道正常學生在為期一個月的曆練過程中,會做些什麼。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三個人就這麼直接走進了妖獸森林。
西裡爾停下了即將踩到又一堆濕潤腐爛落葉上的腳步,他看著因為森林略顯陰暗的環境,導致臉上都有些暗淡了的蘇利說:“我也覺得應該這樣做。”
豈卻說:“但是這不可能實現。”
金錢班天生就和其他班級的學生有壁,而且還是那種無法跨越的超厚壁壘。
同為元素師,正常情況下,金錢班的學生也是最弱的那一批。
至於那些曾經從金錢班出去的其他學生……從現在沒有人主動過來向他們透露情況,其實就已經能說明,那些人在過往曆練的過程中,也沒有收獲到任何正向援助。
再有就是……
西裡爾與豈默契的一並看向蘇利。
當事人對於自己和其他同學的那種隔閡感,一直都沒有明確認知。
在社交關係中,蘇利屬於那種平平無奇,既不是社交悍匪,也不是社交恐懼的中間人士。
沒有主動和其他人交流感情的他,自然也無從收獲其他人的友善對待。
其次就是……
遵守了多年,自小就被教導的森林法則弱肉強食,這一套規則,也不可能是區區兩本書就能徹底碾碎的存在。
蘇利對旁邊兩人的視線感到莫名其妙:“你們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比我們更明白曆練的含義才對吧。”西裡爾將蘇利不主動的社交行為,輕飄飄地定義成是其他人沒有眼光,學不會主動。
不主動當然沒有故事。
他轉身扭動一個方向後,繼續邁動腳步:“歸根結底,學院方組建的曆練,不過是給學生提供一個正麵戰鬥的平台,以防離開學院後成為一個隻具備理論知識,卻沒有實際戰鬥能力的空泛元素師。”
“這種情況下,我們更應該做的顯然是要將以前學過的東西運用在方方麵麵。”
豈示意蘇利走在兩人的中間。
此時他也適當補充了西裡爾沒有關注到的部分,道:“比如說,挑選能讓我們提升戰鬥能力,卻又不會輕易對我們造成死亡的對手。”
豈走在盤根交錯的粗壯樹木旁,腳下的那些腐爛葉子,讓他控製不住地皺起眉頭。
不過一看到前方一米距離,聽到他講話,就想要把腦袋轉過來,認真聽講的蘇利,豈又收斂了不適的表情。
不忘叮囑一句:“注意腳下的路。”
“總覺得我像是被當成什麼小孩子照顧了。”蘇利不在意地說道,實際心中對妖獸森林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警惕心極高。
妖獸在他這裡已經有了足夠多的文字報告,和信息概念。
蘇利隻是缺乏能將妖獸與文字對應起來的畫麵記憶。
幾人就這樣一邊深入妖獸森林,一邊聊天。
直到走在最前方
探路的西裡爾突然停下腳步。
蘇利知道,這是發現東西了。
會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要說沒有好奇心才不可能。
想要涉足妖獸文明這事,蘇利沒覺得自己有像其他人想的那樣高尚,尤其是艾格伯特所想的什麼功在千秋。
相較於穿越之前已經實現了的人生目標(30歲之前退休),蘇利在前段時間經過十分認真細致的思考,給自己定下了,在異世界18歲之前退休的要求。
簡單來說就是,他要這個世界,在他18歲以後,輕易不會存在任何損壞他的財產,以及危及他人身安全的事件。
而這場妖獸森林之行……
附帶的含義,那可就厚重了太多。
蘇利放輕了呼吸。
直到視線順著西裡爾緊緊注視著的方向望去,才發現一棵粗壯的大樹下,正站著那麼一頭看起來像狼,但皮毛卻長得拖地,四肢也格外粗壯有力的妖獸。
蘇利可沒認識的條件。
西裡爾與豈的注意力也不在對方的品種上,而是在那頭妖獸身邊所環繞的元素濃度。
相較於另外兩個少年眼睛中所看到的,那頭妖獸身邊所環繞的超高濃度火紅色元素因子,蘇利看到的倒是那顆有著明顯樹洞的大樹,內部所隱藏的生物。
鬆鼠?
當這個想法躍入腦海中,蘇利隻用了一秒的時間就將其摒棄在外。
因為那是一個看起來像是扒了皮的老鼠一般的生物。
而且,那東西在西裡爾和豈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那頭長毛狼從樹洞中扯了出來,並塞進了嘴裡。
令人背後生寒的咀嚼聲響起,骨骼斷裂和摩擦的聲線太過清脆,以至於那刺耳到一度讓人耳鳴的嘰嘰慘叫聲,反倒難以越過突兀在三人心中升起的悚然。
蘇利低聲念道:“人與自然但凡拍到這個場麵,恐怕都過不了廣/電審核吧。”
血液順著那頭長毛狼的嘴角流下,慘叫聲早在咀嚼的過程中逐漸消失。
食物鏈理論上不會讓智慧種族參與其中。
畢竟善於使用雙手創造武器的人類,總有辦法製造出碾壓食物鏈,並強行塑造新型食物鏈的東西。
隻是很可惜,這種心態在異世界並不適用。
豈看向西裡爾:“要上嗎?”
西裡爾卻將視線轉移到了蘇利的身上。
蘇利察覺到後,直接擺了擺手說道:“上或者不上,取決於你們對於選中對手的實力判斷,而不是我的安危。”
說著,蘇利指向了自己胸口。
他的衣服內部,那顆紅藍交加的最後之作,一直都在散發作用。
給自己定下吉祥物身份的當事人,順帶告訴另外兩個孩子說:“彆擔心我,如果我們真運氣差到開門遇見九級妖獸,那隻能說,閻王尚在人間。”
蘇利說了個異世界小孩聽不懂的冷笑話。
但西裡爾知道,聽不懂的冷笑話,是蘇利在遇見一些會讓自己感到緊張的東西時,習慣用的手段。
這可以用來舒緩彆人的精神,也可以讓蘇利自己相對好受一些。
遂西裡爾隻是點頭,隨後就直接踩著腐爛的葉子,向前一步,好讓自己全身都置於那頭長毛狼的視野範圍。
豈沒動。
這或許就是三人小組沒選擇分開時,一並具備的默契。
西裡爾走出去的時候給的眼神,蘇利沒看懂。而意識流大師——豈,卻在轉眼間反應過來,西裡爾的那個眼神意思是,這場,他先自己上。
不管是指望開門紅的到來,還是什麼彆的,豈都放棄了暴露自己的想法。
就算他覺得,他們仨其實是一早就被那頭長毛狼看見了。
隻不過因為他們距離蘇利實在太近,被那顆最後之作的氣息掩蓋,才讓那頭狼沒有主動攻擊。
豈也琢磨著,這或許還有另一個可能。
比如說,相較於肥美乾淨無雜毛,看起來連皮毛都不用扒,就能直接啃的光皮老鼠,穿著衣服的人類吃起來可能會更加麻煩……
所以那頭狼才選擇沒有第一時間對他們動手吧?
豈還是沒法相信,最後之作真的能完全抵擋妖獸。
就算這玩意在一些書籍上有著明確作用記載,豈也不敢真的用蘇利的安危去賭。
蘇利被少年拉著,繞了一大圈後,躲在了一個他看過去,能完美注視戰場,卻又不會被那頭狼發現的微妙位置。
Rpg玩家的戰鬥開始。
心中默念,蘇利看向了場上。
但三分鐘後,他陷入了迷惑。
“元素在沒有凝聚成實體可以被我看見之前,也存在著可以互相攻擊,或是傷害他人他物的作用嗎?”
蘇利突然覺得,這場曆練,也許比他待在卡斯特的實驗室裡做各種測試,還能便捷地了解各種信息。
“我不知道。”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豈的視線當然和蘇利不一樣,他能清楚地看見不遠處的長毛狼和西裡爾之間已經有了好幾次的交鋒。
不管是元素因子的濃度變化,又或者是體術正麵撞擊時所產生的洶湧巨力,都顯得非常厲害。
和西裡爾被聖子/女軍團吊打時完全不一樣。
但蘇利看不見。
蘇利看不見任何元素變化,他隻能看見西裡爾與那頭狼之間的戰鬥,離譜到招招攻勢招招抵。
就連那頭長毛狼的肘關節,都能彎曲到正常的動物根本無法做到的地步。
不知道是誰的速度更快,隻聽西裡爾的胳膊發出了一道骨頭扭曲的聲音後,那頭狼的後背,也被掀下了一太塊皮,血液飛濺。
緊接著,原本看不見的東西,就像是突然被賦予了【被視】,蘇利能清楚的看到空氣中存在著大量的薄綠色絲線,其中一部分的絲線剛好形成了交叉的切割之勢,將那頭狼背上的皮毛,強硬扯掉。
儘管代價是西裡爾左手的扭曲,以及一道仿佛無法避免的火焰攻勢,儘在他的眼前。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從試探性的進攻,轉變成生死相搏的戰鬥,也隻是在轉瞬之際。
豈嘴巴抿得很緊,唇色蒼白。
因為他沒法確定西裡爾能不能贏下這場戰鬥。
在被小樓內部成年成員單方麵揍的過程中,西裡爾練出了太多與人戰鬥的技巧。如果是麵對元素實力差不多的同類
對手,他都能輕易以碾壓之勢獲勝。可一旦麵對實力差不多的妖獸,從未正麵和妖獸戰鬥過的西裡爾,難免吃上一些虧。
而且與西裡爾同等元素實力的妖獸,戰鬥方式和大開大合的渡鴉,截然不同。
那是帶著明顯野性,偏偏又存在著一些從生死間鍛煉出來的本能戰鬥技巧的敵人。
西裡爾漸漸起了凶性。
他的眼神難以控製地變成了非人類的豎瞳。
被元素火焰燎得亂七八糟的服飾和頭發,以及扭曲了的左手腕骨,都無法成為拖後腿的存在,這反而成為了助長西裡爾凶性的根源。
能贏。
當這個念頭存在的時候,西裡爾的脊背,已經彎曲成了高級舞者才能做到的極限動作。
而後,那些原本用於凝聚出風元素絲線的力量,成為了最好用的加速道具。
蘇利沒有漏過任何畫麵,但他仍然也隻能看見西裡爾那仿佛從一個點,突然跳到另一個點的極速。
假設一秒24幀,那這猶如突然跳屏一般的情景,則代表著,西裡爾以1/24秒的速度,跨越了自身距離那頭長毛狼的十米距離。
風元素在他的拳頭上凝聚出了明顯的色彩痕跡,薄綠色似流星一般在空氣中劃過了長長的尾跡。
下一秒,蘇利就看見了那頭長毛狼倒飛出去了好幾米。
但戰鬥卻還沒有結束。
麵對生死危機的時候,妖獸就像是尋常野獸一樣,會做出兩種選擇,逃跑,又或是拚命。
那頭長毛狼選擇了後者。
之後的戰鬥,卻已然在預料之中。
西裡爾贏了。
但當他脫離力般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時,那頭狼已經倒在地上,呼吸間也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
蘇利心中歎氣向前走去的時候,突然感覺西裡爾猛然扭頭瞪過來的視線。
除卻那些已經布滿了兩側麵頰的暗紅色鱗片,西裡爾那向來如同狗狗眼睛一般的圓潤眸子,也已經徹底成為了非人的豎瞳。
若說尋常西裡爾眼眸中的藍色,就像是被捧在手心裡的海水,總是存在著莫名的柔軟氣息,那現在他那雙豎起的藍色眼仁,隻能讓人感覺到,被鋒利的刀刃一點一點削成的冰錐。
豈同樣上前的動作頓住,直到蘇利喊他,才匆匆從空間煉金道具中取出繃帶和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