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庭從大廚房回來,正好看見石光珠傻樂呢,上去用手肘碰了碰後者的胳膊:“你傻笑什麼呢?”
“說起來,賈赦是榮公的嗣孫吧!都已經在弘文館呆了大半年了,怎麼還是那麼不濟?剛才還讓幾頭鹿追著跑呢。還有馮唐家的那個小子,倒是心眼挺多,知道上樹。就是手腳慢了點,我看他屁股上受傷不會輕!”石光珠搖了搖頭,對這兩個活寶一樣的伴讀束手無策。
徒述斐一聽,心思就飛到石光珠這邊來了:“你們是不知道,彆人家的伴讀,都是替正主受罰。像是沒完成作業啦!回答不出講讀師傅的問題啦!可這兩個人,平時先生們布置下的課業都得我看著才能寫完。去校場,現在我都能拉開一石的弓了,可他倆還是用半石弓呢!”
太子看徒述斐掰著手指頭細數自己兩個伴讀的不靠譜,想了想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既然他們倆真的這麼不中用,我回去就向父皇進言,換了他們可好?”
“誒?”徒述斐愣了,怎麼忽然就要給他換伴讀了?不行!雖然馮唐和賈赦不太靠譜,可相處了大半年的時間,徒述斐也已經和這兩個人相處出感情來了!而且他還打算潛移默化的影響賈赦,好實驗關於改變紅樓前置劇情的數據呢!
“如何,要不要換掉他們倆?”
“還是不要了吧!”終於反應過來的徒述斐,趕緊在太子第二次問自己的時候回答道。
“你不是不滿意嗎?換了不好嗎?”
“彆彆!哥,我就是說著玩兒的,他倆我挺滿意的!”徒述斐就差沒賭咒發誓了,“而且有他們兩個笨蛋襯托,才能讓我顯得更聰明對吧!”
“看你這出息——”太子看了一回徒述斐的笑話,最後還是饒過了徒述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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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之前,徒述斐正眯著眼睛靠在湯池子的的池邊,享受著帶著硫磺味道的溫泉水緩解全身疲乏的感覺,腦子裡頭卻不自覺的又想起了那頭牛。這一回,徒述斐的重點不再是那頭母黃牛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毛嘟嘟的長睫毛了,他終於想起來那頭牛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吸引他的注意力了——那時豆瘡啊!也就是牛痘!
這樣想著,徒述斐就猛地從溫泉池子裡頭站了起來。好在徒述斐不想賈赦和馮唐兩個人,非要去見識見識露天湯池子,就算從池子裡站起來了,也不會覺得很冷。
可徒述斐也就才站了一會兒,就又很是遲疑的坐下了。牛痘這東西也不是以後就碰不到,他到底要不要現在就火急火燎的去弄豆瘡呢?
說起來,雖然上午的時候離得有點遠,可他也看到了那頭牛的瘡患處那些創口有多惡心!真要在自己身上弄一個開放性傷口,並在傷口上塗抹那些膿液,徒述斐還真有點下不去手!一設想那個場景,就讓徒述斐覺得頭皮發麻。
心事重重的徒述斐也顧不上繼續泡湯了,又坐了一會兒,就擦乾了身子換了衣服去找太子了:這畢竟是在太子的莊子上發現的,怎麼也要說一聲才行。
“小寶,怎麼不泡了?可是那池子不合你的心意?”太子來這處莊子,純粹就是為了陪徒述斐的。
徒述斐張了張嘴,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說起來,種痘這種預防天花的方法,從宋代就有了。可那個時候種痘多是用人痘的漿液或是痘痂。
牛痘這東西,從徒述斐來說是上輩子已經在全球幾十億人口身上實驗過的穩妥治療方法,可對此時此處的大慶來說,確實前無古人的。而且,他要怎麼解釋自己忽然知道了這個東西呢?
徒述辰已經在六部行走有一段時間了,對於徒述斐欲言又止的表情還不至於看不出來。見自己的弟弟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也不催促,也不發問,就這麼溫和的、包容的看著徒述斐。
徒述斐就這麼在太子的注視下又糾結了一會兒,但天花這東西實在是事關重大,徒述斐怎麼也不覺得自己應該為了一己之私就隱瞞起來,最後還是長了口:“太子哥,剛才我在莊子裡轉悠的時候,遇到一戶莊戶家裡的病牛……”
萬事開頭難!隻要打開了話匣子,後麵的話徒述斐就很順溜的一股腦都倒給了太子徒述辰。
當徒述斐提及天花和牛痘的時候,太子就算禮儀再好心態再堅毅,也忍不住失態了。他站了起來,沒有打斷徒述斐的敘述,而是一邊聽著徒述斐說話一邊在屋子裡來回的踱步子。
等徒述斐終於說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太子才停下了腳步:“小寶,等會兒我讓太醫給你看看,你彆任性,好好的知道嗎?”徒述辰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手不要顫抖,在心裡說服自己相信小寶說的話,也祈禱這痘症真的不會傳染給當時隻是遠遠看著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