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臘月裡頭,又過了小年,尋常人家早就不出門了。所以甄運齊派人往各處報信,很容易就找到了各房的男丁。
甄家族人眾多,雖然最近這幾年都富得流油,可為了貴妃和奉聖夫人的名頭,甄家七房卻都死呆在祖宅不走。說是祖宅,也不過才不到百年的曆史,原是前朝一位官員的宅邸,後來才被甄家買來做了祖宅的。雖說是個五進的大宅子,可主人數量多,到底有些住不開。
奉聖夫人看這樣住著實在不像,回轉金陵幾年之後,就自己掏出體己,讓甄應嘉把祖宅附近的屋子都逐漸收攏買賣,之後打通了院牆,連成了一片。如此才讓各房的人住的稍微寬餘了些。
也因為地方大了,雖然找人好找,一來一往之間到底耗時不少,眼看著就到了用午飯的時辰了。
甄家如今在金陵一共有六房,每一房的老爺都不同母。長房,也就是奉聖夫人已經去世的丈夫,是甄家老爺子原配妻子生的。而後又陸續續弦、納妾,光是正房夫人前後加起來就有三任,這也是當年奉聖夫人頂著壓力回轉內府的原因之一——她家實在是被逼得一點地位也沒有了,不得不掙命似的想了這樣一條出路!
奉聖夫人手裡捧著徒述斐的信,眯著眼睛把信舉得遠了些,才勉強看清了信的內容。
看過了信,已經頭發半白的奉聖夫人歎了一口氣:“賈家的那些老兵們,你安置在哪裡了?”
“母親容稟,兒子原本想著,讓他們進到後麵下人的屋子去,隻是賈總旗推說,要是都聚在一起,恐怕行事不便宜。”甄運齊拱手道。
“此事過後,定要厚謝賈家。今年的年禮要厚上三分,另外,也要多謝這些前來的老兵,少不得要采買些實惠的東西,就交給你媳婦去辦吧!”
“母親說的是,隻是先下裡最重要的,確實如何分宗了。”甄運齊緊皺著眉毛,“還請母親帶著咱家的其他人先避避,由我們兄弟料理就成了。”
“你說的是什麼話?”奉聖夫人搖了搖頭,“你讓你媳婦帶著兩個妯娌和孩子們躲了就好,你娘我可躲不了。就是躲了,必然最後也要出來。就不費這二遍的事了!”
“娘親說的很是,哥哥,咱們幾個還護不住娘親一人嗎?那索性直接了賬還好些,沒得白得了腹下二兩肉!”母子兩個正說話呢,屋外就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隨後門簾子就被撩開,先後走進了兩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
甄運齊臉上帶著怒氣轉過頭來,正好看見自己的二弟領著三弟進來,腦袋上青筋都快爆出來了:“渾說什麼?你不學好,也看看小弟!”
“大哥很不必如此,”還不等甄運齊繼續訓斥,後麵跟進來的甄運和就冷著臉插了一句嘴,“三哥的嘴向來沒有靠譜的時候,真和他生氣可不值。”
被不值的甄運朗也不生氣自己弟弟的吐槽,隻摸著腦袋站在門口,等自己和弟弟兩人身上的冷氣都散了,才慢悠悠的轉過屏風:“我剛和七弟在門口聽了一耳朵,這是要分家?”
“如了你的意了?”奉聖夫人不冷不熱的白了自己這個向來沒有正形的二兒子一眼。
“可不如了我的意了!要我說,還是咱們大外甥看得明白,知道他舅舅我的心意,和他舅舅我一條心啊!”
“三哥!”
“彆!彆叫三哥了!從明天開始,我就是你二哥了!再不和那幾個煩人的一起序輩分了!”語氣裡很是有解脫的意思在。
“行了,以後有你做老二的時候,準備準備去祠堂吧!”甄運齊橫了甄運朗一眼道。
“先不急。”奉聖夫人可比他們幾個粗心的男人想的多些,讓小廚房先端些簡單的吃食出來,又讓身邊的丫頭備下了幾個荷包,裡麵放著好克化的點心和糖果。待母子四個吃過了一碗餛飩,配上了荷包,也才不過過了一刻鐘罷了。
後麵傳來話,說三奶奶和七奶奶都帶著人去了大奶奶的院子裡了。母子四個這才出了屋子。而甄家大奶奶的二進小院子外頭,悄莫聲息的多了一百多人,守住了往來的通道出口。
待到了祠堂外頭,奉聖夫人就看見了些麵生的男子。其中一個臉上帶著道懾人疤痕的男子還微微對他們四個拱了拱手,而後就領著人去了側牆的夾道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