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石光珠的怔忡來的快去的也快,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糕點是剛出鍋的,原本還是燙嘴的。隻是如今是冬日裡頭,涼的快,不過是從後院的小廚房走到西廂的幾步路,就已經隻剩下溫熱了。

徒述斐好意送來糕點,雖然石光珠並不很喜歡吃甜食,但還是拿起來嘗了一塊。意外的是,這名叫參花糕的點心並不很甜,僅僅是有些潤口的甘味罷了。另有一種清香,帶著點草木特有的味道,但是很合石光珠的胃口。

“怎麼樣?”徒述斐帶著點期待的問道。

“很好吃。”石光珠又拿起了一塊,用行動表明了自己並不是客套。

“覺得好吃就好。太子哥哥說你過年的時候也不回家,隻祭祖那天回繕國公府。住在我這裡也行,隻是要守我這裡的規矩:每日裡除了三餐以外,還有兩頓間食。若是睡得晚了,還要加上一頓宵夜。石大哥可能受得了這規矩?”

這算什麼規矩?石光珠失笑,可看到徒述斐繃著臉假裝嚴肅的樣子,也忍住了心中乍起的笑意,用同樣認真的態度回應道:“守得住,受得了。”

“那就好!”徒述斐點了點頭,從椅子上下來,“我出來的也久了,就不打擾石大哥了。隻是這點心,石大哥要是不吃完,恐怕廚下的案子就要領罰了。”

盤子裡的點心不過才五六塊的樣子,石光珠已經吃了兩塊,還剩下幾塊也不過是幾口就能吃光。徒述斐怕石光珠在自己走了之後就把這事扔到一邊去了,特特編了一個謊話來騙他。

石光珠曾為東宮伴讀,自然對徒述斐這個人是清楚的。這話一出口,就知道是假的。不過……石光珠想了想,忽然明白為什麼太子偏偏對這個弟弟與眾不同的。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自然明白其中的關心。雖然多少是因為他和太子的情份,可也足夠讓他體會到其中的善意了。

“聽太子殿下說,您要讓甄家分宗,可曾著手給甄大人寫信了?”石光珠這樣想著,就開口叫住了要走的徒述斐。

“那倒不曾,我拿捏不好尺度,怕讓大舅舅多想。而且,我怕有人狗急跳牆。隻是金陵離京城太遠了,我有些鞭長莫及。”徒述斐話裡的未儘之意,就是怕其中橫生出什麼波折,把去除腐肉的好事變成了壞事!

“榮國公自金陵起家,在金陵也置下了不少祭田。更有永業田在,聽說都用來安置那些退下來的老兵。這些老兵可都是上過戰場的,可以一用。”石光珠隻沉吟了幾息,就立刻道,“以殿下和賈赦的關係,想來此事應該不難。”

徒述斐聽了,立刻眼睛一亮。才想要出去找賈赦,就聽見石光珠又道:“畢竟分宗是大事,且關係到貴妃外家皇子母族,很該和當地的官員打個招呼才是。至於您寫信的尺度,倒不必把握得很仔細,一則您才八歲,二則您是皇子,君臣有彆。”

其實石光珠還有一些事情沒說:甄家自顯貴之後,有不少族人做了些欺男霸女的事情,都是甄應嘉掃的尾。如果徒述斐真的想要一網打儘的話,分宗之後使人狀告這些族人也是可以的。隻是少不得,當初雖然沒參與其中,可卻負責收拾爛攤子的甄應嘉也要受些牽連了。

斟酌了再三,石光珠還是沒有把這話說出口,而是決定告知給太子徒述辰,讓徒述辰這個做大哥的來告訴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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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述斐得了錦囊妙計,立刻就著手寫信,又招人分彆把信送往金陵,連帶著的,還有通過賈赦向賈家借人得到首肯的信件,也送了出去。

天寒地凍,路行艱難,加上一些不可預知的意外,直到臘月二十四,位於金陵江南織造府的甄運齊才收到了徒述斐的來信。

與此同時,賈家送信的人反倒提前了徒述斐的信使兩天到了金陵,一看見京中方向的信使進了織造衙門的大門,守在門口的人就回莊子上報信去了。

過了大概兩刻鐘,賈家永業田莊裡,就集結起了將近三百人的隊伍。

這支隊伍裡頭,年紀大些的,頭發已經有一半花白了,臉上也全是歲月留下的刻痕。年紀小一些的,也有三十歲了。另有一些沒在隊伍裡,卻圍著這些人的,有的拄著拐杖,有的胳膊袖子是空的,還有的單隻眼睛泛著灰白一看就是失明的。

臨近新年,金陵雖然比京城稍微暖和一點,可也暖和的有限。臉上有道猙獰疤痕的莊頭站在這不到三百人的隊伍前頭正打算做戰前鼓舞,一看見除了男人,又有些婆娘和各家的小孩子出來,立刻就不高興了:“哪家的?都是哪家的?爺們兒們做事,都老實的回去!”

“不礙的,不礙的。也該讓這些娘們兒長長見識了!”旁邊有個拄著拐杖缺了條腿的男人喊了一聲,“也讓娃娃們知道知道咱們這是給主子們長臉去了!”

莊頭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也就不理會那些笑嘻嘻的女人還孩子了,轉過來衝著隊伍裡聲嘶力竭的喊道:“當年老公爺體恤咱們兄弟,把咱們這些爹媽都嫌棄的人留在了身邊,又給咱們娶了媳婦生了娃!如今咱們的孫少公爺,給宮裡的皇子當伴讀,有差事交到孫少公爺的頭上啦!咱們不能給孫少公爺丟人!這事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的!”

“哦!”將近三百多人一起喊出來的聲音,還是很震撼人心的。莊頭看人都齊了,精氣神也都打起來了,就喊了一聲“列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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