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公附議或有異議者,可前往五台閣。無事退朝。”聖人說完,就先走了。
五台閣也是議政之地,隻是麵積稍小罷了。其餘手中有事的朝臣都離開做事,其餘相關的人員都跟著聖人一起去了五台閣。
進了五台閣,聖人升座之後開口:“先不急,卿既彈劾皇六子,朕已經著人前去傳喚他了。屆時再行分辨不遲。”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而且還是很得自己心意的兒子,聖人自然是怎麼對徒述斐有利怎麼安排了。
之前在奉天殿裡聖人不處理這件事,就有大事化小的意思。而移駕五台閣之後,沒有立刻下令該如何處理徒述斐,而是找他自己來自辯,這也是愛護的意思。
右僉都禦史心裡有點打鼓了:看聖人這意思,是要保六皇子啊!
要是徒述斐知道右僉都禦史的想法,估計一定會冷笑出聲來吐槽這人的智商的:自己的兒子不護著,難道還要聽從外人的話來處罰兒子不成?
當然,右僉都禦史彈劾的目的也不是指望聖人能真的重罰徒述斐,隻是希望借此打擊徒述斐的名譽和太子一脈力量的威望罷了!
徒述斐是吃過間食之後才進了五台閣的。這裡雖然不是奉天殿那樣的大殿,可卻和禦前殿一樣,是聖人經常處理政務的處所。擺設比起奉天殿也更舒適一些。
“父皇安好!”徒述斐進了五台閣之後,就向聖人請安,然後又分彆對朝中重臣分彆見禮。眾臣也紛紛對徒述斐這個身量也就比他們腰身高上一些的皇子還禮。
“斐兒,右僉都禦史彈劾你京內行凶,你可有要辯解的?”
“沒有辯解,事情實是兒臣所為。”徒述斐老老實實的說,一點都沒有抵賴的意思。
右僉都禦史這下眼中閃過精光,立刻就接口:“請陛下嚴懲!皇六子不罰罪,不足以平息京中不安!”
“我做的是好事,為什麼要挨罰?”徒述斐一聽右僉都禦史的話,立刻就委屈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帶著水汽,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全是委屈,很是不解的看向右僉都禦史。
太子沒說話,隻是轉開了頭。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笑了,會壞了徒述斐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
這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在場所有朝臣的心理活動,在這一刻微妙的不約而同了!
按理來說,徒述斐應該要麼抵賴到底,要麼認罪認罰,無論哪一種,都於名聲有礙。可是人家承認了,卻覺得委屈!而且還是小孩子那種不明白自己闖了禍,被長輩訓斥時候的委屈!
幾個離徒述斐近的朝臣被徒述斐還帶著水光的眼睛閃到,心裡升起了一種欺負小孩子的愧疚感來。與之相對的,就是對欺負小孩子的罪魁禍首右僉都禦史的厭惡,也都印在了他們的心裡。
“那小六你就說說吧!”聖人的稱呼立刻就變了。注意到這一點的朝臣心裡就都有了譜了。
徒述斐一聽這話,委屈的心情因為自己父親的和顏悅色還有語氣裡的支持消失不見了,立刻就露出一個笑容來,隻是睫毛上還帶著點細小的淚水珠子,更讓人心疼了。
“那些紅毛夷人欺負京城的民女,鴻臚寺官員竟然視而不見!兒臣仗義出手,是為了百姓!孟子也說,民貴君輕,更何況官員乎?輕於君,自然輕於民。可鴻臚寺少卿卻對身份貴重於自己的民女所受戕害視而不見,不光是屍位素餐,還是以下犯上!”
牙疼!頭疼!心疼!僉都禦史跪在地上,隻覺得聽徒述斐這一番話之後,所有的病痛就都來了。
和他同樣感受的,還有五台閣內的其他文官大臣們。能混到參加大朝會、出入五台閣的臣子,可以說都是朝中重臣了。可以說,在這裡的文官全是熟讀四書五經,經曆過科舉廝殺之後出仕的!而到了如今的位置,都是人精,又怎麼會不清楚那些曾經奉為經典的話,不過是愚民用的手段呢?
真要是民貴君輕,為什麼民不可告官?為什麼見官要下跪或者回避?現在你拿這些根本就隻是為了好看而說的理論來作為行事依據,真的不是在玩我們嗎?
徒述斐還真就不是在玩他們,而是在認認真真的為自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