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述斐被太子一揉腦袋,知道自己失言了。也順從的跟著太子作戲:“左不過就是那麼幾家不安分的,平白的想著從咱們徒家人手裡占便宜!除了他們還能是誰?父皇不是把其他的人家都握在手裡了?隻有手指頭數得過來的人不在京裡,父皇要兼顧著天下各地的事情分不開身來,不然早收拾他們了!”
這番話看似是在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種事,可其實也是在想聖人示意,他的行為都是因為聖人故意展現出來的行動得出的推測,又稍微恭維了一下聖人。
聖人點頭,早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聰慧,自小就通透,如今看來也沒有傷仲永的表現,這讓聖人心下很是滿意。
“水至清無魚,朕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們,倒是縱得他們越發的沒有節製了。”聖人像是自省一般,說完話還歎了一口氣。
二皇子道:“父皇很不必如此自責,您身擔天下,每日裡千頭萬緒的,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若是您如此嘔心瀝血還覺得不足夠,那兒臣倒是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算是足夠了!”
“父皇,你明日裡讓我怎麼鬨?鬨到什麼程度?”一看二皇子這話讓聖人眉開眼笑了,徒述斐趕緊插嘴進來,打斷這父子二人的情感交流,“是要兒臣讓兵部把好東西都掏出來嗎?”
“你儘力就是。如今西北才是要緊的,等此役過後,朕再料理這些不識好歹的人。”輕重緩急,聖人也不急著動手。終歸這些人是要擼下來的,趁著這次機會,他也好捋捋這張網。說不得,多年布置下來的先手,就能借著這件事一舉而成!
十七年了!聖人細細數來,自己登基也十七年了。用水磨的功夫花了將近六年的時間,把先帝留下的爛攤子從泥淖中拽了出來,讓民生有了改進。又花了將近五年,把世家的能量消磨到最低。可世家倒了,寒門有蹦達起來了!
聖人平衡著寒門和勳貴之間的實力劃分,又在勳貴內部分化他們。既不能讓一家獨大,也不能讓功臣寒心。其中的種種,不足為外人道。
他不能讓江山的根基壞在他手裡!相反,還要不斷的填補這有些被蟲巢蛀壞了的社稷堤壩。有時想想,還真有些心累呢!
“行了,天色也晚了,你們都回吧!”
聖人都開口了,太子等人自然不能繼續留著。等出了禦前殿,徒述斐也補上太子的車輦,隻趴在車架上攔著太子不讓上車,抱怨道:“你們一個兩個的,自己不方便出麵,就拿我當槍使!”
上不得車輦的太子失笑搖頭:“有什麼話不能回去再說?當心著涼!”
“皇兄,六皇弟。”二皇子徒述覃看太子和徒述斐的互動,眼熱的不行。可最後他也還是收斂了心裡的情緒,淡淡的和兩人告彆了一聲,便領著自己的人在夜色中走遠了。
等徒述覃走遠了,徒述斐也不攔著太子了。他表情有點沉重的問:“太子哥,父皇是先召你來的,還是二皇兄?”
“此事是二皇弟報與父皇的。”太子解釋了一句。
“南安家和鎮國公府好像還有姻親呢!他倒是真舍得!”南安王爺的庶子娶了鎮國公府的一個表小姐。成親的時候這表小姐都不是從自家出門,而是從鎮國公府出的門,可見其中的涵義了。
太子搖頭:“二皇弟這點眼裡還是有的。雖然我與他……有些競爭,可到底天下是我徒氏的天下,總不能因為兄弟鬥氣,就引狼入室。西北的那些,都是些餓狠了的豺狼!”
徒述斐點頭:“太子哥趕緊走吧!弟弟也要趕緊回擷芳殿才是!”
“你真不上來?”
“不上!”徒述斐堅決的搖頭,“這事可不能開頭。”
“那你也趕緊回去吧!”太子也不上車,催促這徒述斐先走。
兄弟倆最後還是一起離了禦前殿。
等人都走了之後,祁順用托盤端著一盅參湯就進來了:“官家,天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才好。”
“都走了?”聖人掀開了參湯的蓋子,帶著點人參清香的水汽就在他麵前彌散開來。
“走了。”祁順恭敬的回答。
聖人似乎想問什麼,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隻端起參湯一飲而儘。參湯才一進肚子裡,就散發出了熱量,讓聖人的身體暖和了起來。他撂下了手裡的空盅,轉身向內室去了:“就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