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在的想向前挪挪,可兩個扶手之間還有一條橫欄擋在他的小腹上,中間的又有一條豎欄杆抵在了林二狗的雙腿中間,讓他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前後左右都難受的要命!
可偏偏獄卒把他帶出來塞進這把尺寸畸形的椅子裡就走了,根本沒有審訊的人來。林二狗拽了幾下身前的欄杆,明明隻是木頭的椅子,可無論他怎麼搖晃,這椅子就是結實得紋絲不動。
這一番折騰費了林二狗不少的力氣,他在銅燈的照耀下,汗水不斷的流了下來,他甚至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來!
刑官觀察著林二狗的前後變化,心裡頭十分滿意,同時對徒述斐更佩服了——祚郡王說的對啊,他們刑官同樣是入品級的吏員,拿的是朝廷俸祿,為什麼就偏偏被一些清貴的人看不上呢?
是因為他們的手段太過血腥,不符合孔子的“仁”。他向來覺得這都是那些人的虛偽和偏見,可祚郡王說的好啊!他們掌握了話語權,所以他們說的就是對了,咱們就得遵守這樣的遊戲規則不是?祚郡王也說了,以往的手藝也不能丟,那可是絕技呢!不過,這新玩法也不錯呢!
而主審呢,想起來徒述斐給他列的一堆問題,他又有一種新世界大門被打開的感覺——審問的問題還能有這些?
在林二狗已經大汗淋漓半刻之後,主審帶著刑官和筆錄才施施然的進來了。他掃視了一眼汗出如漿的林二狗,臉上有些不悅:“還不拿些水來,免得待會兒審問的時候他乾渴得連話都說不出!”
這話自然是先前排演好的,刑官老大不樂意的指了指衙丁,後者過了一會兒便提著一罐清涼涼的水進來,頗為不耐煩的塞給了林二狗。
林二狗在冬日裡被銅燈罩曬出一身汗,接過還帶著些涼意的水罐,立刻就捧起來喝了個水飽,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姓名。”主審坐在位置上,聲音不高不低的開了口。
林二狗微微愣了一下才試探著回答:“林二狗?”
“你問誰呢?你自己的名字自己不知道嗎?”刑官隱在陰影裡說了一句。
林二狗麵上露出些惶恐的表情來:“是是!草民林二狗!”
“祖籍,父母,出生地,接生人。”
林二狗心裡一驚,不明白為什麼主審問起這些事情來了?他父母早沒了,不然也不可能十幾歲就跟了之前的大頭目做這無本的買賣!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然後他就看見筆錄的官員把自己剛才說出來的信息另外抄寫在了一張紙上交給了邊上等著的衙丁。那衙丁接過了紙便立刻出去了。這舉動讓林二狗心裡一驚,恰巧主審在此時有問了一個問題,他一時沒聽清。
主審的聲音還是沒有什麼起伏的重複了一遍:“什麼時候開始做拐子的?”
“前幾年不是大旱嗎?就是……就是那時候。”林二狗臉上帶著點回憶的表情,似乎是想起什麼不好的事了,一時之間神情很痛苦。
“具體一些,什麼時候?哪一年哪個月?第一筆買賣是怎麼做的?怎麼認識的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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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拐子們的審訊持續時間很長,長到就連刑部尚書葉光合也來過問了幾句。當然,葉光合問的時候非常的小心謹慎,一點也沒有責怪徒述斐的意思,反而十分親切的問徒述斐,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徒述斐推出一遝筆錄,有單拿出幾張紙:“尚書大人,這是口供記錄。”麵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葉光合不明所以的拿起第一份看起來。口供很普通,就是一個因為幾年前旱災開始略賣人口的人。如果按照此份口供來判刑,約莫要枷十日流二千裡。到底是刑部尚書,打眼一看,心中立刻量刑就出來了。
他又拿起下麵的一份的口供,是一個二十多年的拐子的口供。葉光合看著上麵的記錄自己也是火冒三丈。隻是到底閱曆壓得住,麵上到底壓住了。
徒述斐看到葉光合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意和額頭上暴起的青筋滿意的點頭——知道因為罪犯發怒,可見尚書的職位沒有迷了葉光合的心眼。
葉光合看完之後久久不言,之後忽然覺得不太對,趕緊又去翻看第一份口供。等看到兩份口供乃是一人所言之後,立刻看向了徒述斐。
“葉大人沒看錯,就是一個人。不過這是第一份,這是最後一份。中間還有幾十份就不拿來給大人看了。最後的七份口供前後完全沒有矛盾的地方才停了對這人的審問。”
“可是動了重刑?”葉光合趕緊問道,“郡王爺,若是下了重刑,恐有屈打成招的嫌疑啊!”
“大人放心,是不是屈打成招,本王可以立刻把此名人犯帶上來,大人可以自己查看。”徒述斐淡然的一笑,“本王已經分彆派了人去人犯的家鄉核實情況。若是屬實,恐怕還要各省各州協助了。葉大人不想在乞骸骨前為我大慶除了這顆毒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