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2)

自七皇子找回來,春和宮已經沒有從前揮散不去的死氣沉沉,嬤嬤看著銀杏樹下笑意盈盈的太後娘娘,叫住了要去送例藥的宮女。

“回來,娘娘才用了些果子,彆敗了娘娘的胃口。”

樹蔭下,紀太後溫柔地望著練完劍回來的七皇子,遞上一杯早早放好的涼茶,“外頭熱,歇會兒再去吧。”

蕭沉晗沉默地坐在太後對麵,剛端起茶,紀太後柔軟的絹帕又輕輕落在他微微發汗的額角。

他不自在地向後一躲。

紀太後手一頓,沒有強求,她溫和道:“母後看你極為重視這把劍,它叫什麼名字?”

蕭沉晗沒有錯過紀太後眼裡一閃而過的難過,他握著手上的劍,悶悶道:“霜刃。”

“霜刃?!......好名字。”

紀太後欣喜的眼神落在蕭沉晗身上,原以為他還是如一個月前一般,不肯和自己多談。

“這把劍極為鋒利,看著卻單調,母後給你做個劍穗,藏藏它的煞氣可好?”

兒子願意接話,紀太後便立刻捧出十分的熱腸,所求的也不過是與他更親近些。

蕭沉晗沒有再開口。

紀太後激動的心倏地平靜,心裡默默歎氣,又很快打起精神。

這些日子,小兒子從一開始對誰都警惕,永遠一副隨時要離開的模樣,到現在偶爾能和自己說兩句話,陪著用膳,已經是逐漸軟化了,是她著急了些。

她眼眸微垂,又瞥見蕭沉晗微微露出的熟悉袖口,紀太後偷偷一笑,心滿意足地打起了穗子。

她與小兒子錯失十幾年,可這硬如堅冰的孩子,已經願意逐漸接受她,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紀太後繼續起著話頭,“京城是沒有秋日的,再過一個月這天就冷了,母後再給你做件中衣可好?”

“京城的大雪年年不斷,晗兒,你見過嗎?”

要說紀太後最關心的,還是蕭沉晗過去經曆的歲月,可是蕭沉晗不願意提,她隻能偶爾旁敲側擊,想象一下他這些年的時間。

聽著她的話,蕭沉晗卻一副出神的樣子。

快入秋了,桃桃的生辰也要到了。

今年一過,她就及笄了。

蕭沉晗忽地道:“我是什麼時候生的?”

太後抿嘴笑,“你是隆興二十年五月出生的,今年也十九了。”

一直以為自己十六的蕭沉晗:.......

桃桃曾經說三年一代溝,她會不會嫌自己老。

蕭沉晗雖說人在太後宮裡,心裡日日計較的是怎麼哄得桃桃原諒他,而現在他的思考路上又多了一件事——

怎麼讓桃桃覺得,自己還算年輕?

“皇上到!”

蕭宣晏進來就看見母後和七弟和睦相處的景象,笑著想要插話,“母後,你們聊什麼呢?”

紀太後放下銀針簡單提了兩句,對著蕭沉晗柔和道:“雖說晚了幾個月,但母後還是想著給你補一個生...生辰....咳咳!”

看著好端端的紀太後,竟然生生咳出了一大灘烏黑的暗血。

“母後!”

蕭宣晏猛地站起身,扶住了暈厥的太後,大聲喝道:“太醫!!來人,去把王時圓叫來!把太醫院所有人都跟朕叫來!”

蕭沉晗愣神了一瞬,隻不過幾個呼吸,紀太後貼身的宮女嬤嬤就一同跟著蕭宣晏進了太後寢殿,春和宮霎時一片安靜。

一群太醫跑到春和宮時,兩條腿都軟了,領首的王院正扶了扶帽子,忙不迭地提著藥箱衝進了進去。

裡頭,太後麵色灰敗,露在外麵的胳膊暗沉消瘦,王院正在皇上壓迫的視線中戰戰兢兢地把上了太後的手腕。

這一把,王院正的心便重重地沉底。

他遲疑地縮回手,換了副院正又把,幾次三番下,蕭宣晏終於怒了,一腳踹翻繡凳,“快說!母後好好的,怎麼會嘔血!”

“治不好母後,朕要你們提頭來見。”

蕭沉晗的視線從紀太後身上偏離,抬眼看了眼暴怒的皇上。

王院正等人嚇地以頭搶地,哀哀半天,最後隻能硬著頭皮道:“太後娘娘,久病入體,鬱氣纏身,一朝寬心,這血塊能嘔出來是好事,隻是,隻是......”

他閉眼道:“娘娘多年前產後虛弱沒有養好,又受了大驚,現在恐怕,恐怕......”

蕭宣晏一把扔掉了手邊的燭台,重重的磕碰聲兀自巨響。

太醫再不敢說話,鵪鶉般地埋首磕地。

所有人都以為,紀太後能行動自如地為七皇子做飯,做衣服,甚至還能做,就是好轉的苗頭,卻不想,大喜大悲之下,對一個經久病弱的人來說,是多麼大的衝擊。

蕭宣晏陰□□:“母後還有多少時日。”

王院正恨不得自己消失,“三個月不到......”

他趕在皇上又要發怒前,極快地道:“宮裡炎熱乾燥,娘娘體虛,擺不得冰盆,三清山空氣濕潤,草木清靈,若是在那裡會好許多。”

“......但至多也不過五個月。”

五個月......,自己和母後的母子情分隻有五個月了。

蕭宣晏握緊了拳頭,他登基四年,母後才過了四年舒坦的日子。

“朕去安排守衛,到時候你們一同隨行,務必伺候好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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