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1 / 2)

淑嬪榮寵,除了妃嬪們氣得咬牙,還有司設局的人跟著愁容滿麵,打淑嬪懷孕的消息傳出的第一日,他們就連忙取出庫房裡各色的好東西直奔雲蒼樓,打著笑臉想要把淑嬪從前報上要修的東西帶走。

隻是淑嬪娘娘心情變化著快,一會兒覺得舊物件用慣了,一會兒又嫌棄新物件的漆味重,聞著不舒坦,由大宮女雨蘭盯著,司設局的人用儘辦法,來回地跑了多次,填進去多少私房心血,才換走了裡麵大半的物件。

但那磕角的花瓶還是堂堂正正擺在正殿。

“姑娘,好姑娘,奴才求求您了,這花瓶磕角,娘娘插花若是碰著了,恐會傷著身體啊。”

雨蘭也瞧著花瓶,她把裡頭嬌豔欲滴的花蕊輕輕撥動,磕角在鮮紅的花瓣下若隱若現,“公公說笑呢,娘娘千金之體,怎會自個兒插花,這都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事。”

“奴婢皮糙肉厚,這點小磕碰,能礙著什麼事?”

王公公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姑娘,奴才來了也多次了,不繞那些彎子了,您就告訴奴才,娘娘怎麼才願意把花瓶拿去換了。”

雨蘭微微一笑。

半晌,雲蒼樓外走出了個蔫頭巴腦的肥碩公公,仔細瞧瞧,他身上的肥肉看著虛了好多。

打發走王公公,雨蘭去向許嘉星稟報,“他們走了。”

許嘉星翻開一本養胎的書,“這回拿了什麼出來?”

雨蘭也小小驚訝過,“是前朝鑲藍寶石金絲花瓶。”

那確實是件珍貴的寶物。

許嘉星放下書,拿過花瓶細細欣賞,“他們的血應該出得乾淨了,日後不必再花心思在這上麵。”

如許嘉星所料,隻要她不肯換下破損的東西一日,司設局就戰戰兢兢一日,總怕每日去雲蒼樓報到的皇上看到,到時候就不是賠些壓箱底的寶物,而是這僅此一條的小命。

淑嬪手段高超,軟刀子吊著磨人,他們隻能徹底老實,從此人人隻抱著一個想法——

若是淑嬪未來不是犯了潑天大罪,殺頭落地,他們是再不敢隨隨便便跟著風向去糟踐淑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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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蒼樓有淑嬪的榮寵照拂,按說人人都該更好過,但雲蒼樓裡麵並非如此景象,原先貼身伺候娘娘的兩位嬤嬤不知怎地,不再隨時立在娘娘跟前,轉而把目光放在宮人的規訓中,除了三位大宮女,幾乎每個人都好好地被教訓過一番。

若有那屢教不改的,都不用稟明娘娘,嬤嬤自個兒就能把人趕到掖庭,那裡漿洗打掃做的都是苦力活,宮女們看著都比同齡人老十歲,所有人一見有此下場,立刻安安分分。

雲蒼樓自此再不像個篩子,消息漏都到處都是。

感受到嬤嬤們的變化,許嘉星也很放心,嬤嬤們是母親為姐姐費心培養的,忠心毋庸懷疑,隻要彆忘了本分做起主子的主,在整治管理宮室方麵,還是非常好用的。

她的肚子已經有了明顯的弧度,記著太醫的話,她坐在了亭下,曬著尚顯溫柔的太陽,眯著眼睛養身。

明芙就是這時候躥到了跟前兒,她一來便是緊緊張張,“娘娘,您真的該提防著桃桃了。”

許嘉星緩緩睜開眼。

明芙像是發現了驚天的秘密,鬼鬼祟祟道:“我方才在她屋裡發現了個純金打造的冠笄,她每月不過四兩月銀,這麼好的東西她是怎麼得來的!”

明芙的嫉恨沒有藏住,湊得離許嘉星近了,不適的感覺也漸漸升起。

她似乎有了桃桃所說的潔癖,雲蒼樓現下乾乾淨淨的,無人膽敢算計她,隻有明芙,如鯁在喉。

之前她想著用明芙釣出藏在她身後的幕後主使,但明芙自她複寵後便一門心思在自己身邊鑽研汲汲,遲遲不見有任何動靜,不知是那人放棄了從明芙這裡出手,還是明芙調轉方向棄暗投明。

既然無用,有二心的明芙,已經不適合在繼續留在雲蒼樓了。

但明芙是她貼身的丫頭,又受寵這麼久,不好隨意草草處置,寒了宮人的心,念在她這輩子還沒來得及做出出格的事,許嘉星忽地道:“明芙,你也二十了,年紀不小,本宮無心耽擱你,再過幾日就是太後百日祭禮,你便跟著那些到歲數的宮女一塊出宮。”

明芙不可置信,她嘴唇顫抖,猛地磕頭,“娘娘,我不出去,我不嫁人,娘娘,求您讓我留下來伺候您吧。”

然而許嘉星已經調轉了眼神,對她無言,木已成舟,她絕不會改變心意了。

明芙哭求了很久,連小宮女們聽見這悲切的哭聲,悄悄支著腦袋看熱鬨,被方嬤嬤一人一板趕了回去。

直到桃桃不知道從哪兒溜達回來,要同許嘉星一起用膳了,明芙才麻木地從地上爬起來。

她陰沉地看著桃桃,都是因為她。

在蘇城,她沒來娘娘身邊前,自己就是最得力的丫頭,在宮裡,娘娘也更願意把權柄交給自己,娘娘明明對她那麼好,現在,就因為自己說了桃桃幾句閒話,娘娘就一絲情麵不留,狠心地要把她趕出去!

她悶頭奔回了房間,一待就是一整日,方嬤嬤蹙眉看了看,終究沒說什麼。

隻是許嘉星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明芙猶如困獸縮在屋子幾日後,竟然瘋了心智一般,在皇上從雲蒼樓寢殿內出來後,脫了衣服妄圖勾引皇上。

震怒的皇帝為著他寵愛的淑嬪的臉麵,把人扒拉下來丟給了許嘉星,沒讓掖庭的人伸手審查處置此人。

許嘉星喝了口燕窩,看著明芙依舊衣不蔽體的模樣,無語了良久。

“你......”

許嘉星不明白,皇帝鐘愛美人,明芙就為著自己送她出宮的話,連命都不要了也要拚一次根本沒有希望的寵愛嗎?

明芙絕望了,她並非是癡心妄想,皇上常來雲蒼樓,總是一臉舒心,她伺候皇上用膳,為皇上斟酒,皇上還誇過她做事爽利,繡得荷包也很好看。

連餘才人從前也沒得過皇上一字半句的誇獎啊。

她不能理解,皇上明明也對她有意,怎麼自己願意主動獻身,卻忽然這麼冷漠!

一定是因為娘娘,娘娘有身孕,皇上怕收了自己讓娘娘傷心,一定是這樣,隻要等皇上回來,隻要娘娘也開口讓她留下,他肯定願意留下她的,因為這一點點的念頭,明芙奮力甩開試圖捆住自己的幾個粗使宮女,又吵又鬨,不肯停下。

“娘娘,娘娘,皇上心裡有我,您就大發慈悲,準皇上收了我吧!”

明芙頭磕得砰砰響,桃桃伸手掩著許嘉星前麵,以免明芙突然暴起傷著許嘉星。

最後也還是桃桃一個人出手壓製住明芙,把她捆了起來。

被明芙拳打腳踢得幾欲吐血的幾個宮女看得目瞪口呆。

桃桃拍拍手:唉,說了不想暴露的。

明芙無法動彈,也就不能再磕頭,她額頭滲著鮮血,發絲淩亂,嘴裡還要罵罵咧咧,方嬤嬤一把抓起帕子塞進明芙嘴裡,雲蒼樓頓時安靜了下來。

“娘娘,咱們怎麼辦啊?”雨蘭看著明芙的慘樣,還真不知道該拿這個‘皇上心裡有我’的明芙如何。

許嘉星自然不信皇帝會對明芙有感覺,她的幾個宮女裡,隻有桃桃是最水靈的,就算要看上,也絕不會是明芙。

“等皇上來了處置。”

許嘉星在思索,這是不是又一場陷害。

嘴裡說著皇帝喜歡自己的貼身宮女的背叛,若是自己深愛皇帝,必然是傷心又憤怒,恨不得立刻處死了她以泄心頭之恨。

而皇上一開始會疼惜她,到未來久了,再從彆人耳朵裡得知,這個宮女用皇帝的名義求過情,由此想起她完全沒有為宮女口中的皇帝二字而遲疑,肆意處置與可能皇室有關的人,會不會覺得她不敬皇權,視皇帝的存在於無物。

留著吧,讓皇帝自己來看看。

傍晚,雖然有被宮女嚇到,但皇帝還是決定來看一看淑嬪。

一進屋,那宮女便五花大綁地捆在旁邊,一看見他就吱吱嗚嗚,許嘉星坐在上麵一副為難的模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泄露出她的不安。

成安帝攬過她,“她怎麼還在這裡。”

許嘉星指著明芙,“她說,皇上喜歡她......”

成安帝愣了愣,“朕怎麼會喜歡她?!”

他第一次正經去看明芙,她額頭青腫,不成樣子,但也依稀能看的出幾分清秀,或許長得算是不錯,可做奴才的永遠及不上養尊處優的主子,明芙皮膚粗糙,露著肩膀,穿著不倫不類的衣服要往他身上撲的時候,成安帝是實實在在嚇了一跳的。

他收回視線,斷然道:“快彆信些胡話了,心裡難受,皇兒也要鬨騰了。”

他現在也信了許嘉星的‘胎教’的概念,每日來雲蒼樓給它念些小兒開蒙的書本,輕易不讓它能聽見宮裡的醃臢事。

果然,許嘉星便鼓起臉,傷心生氣道:“臣妾對她那麼好,她居然背著臣妾做出這樣不堪的事,臣妾定要好好懲罰她。”

成安帝安撫著摸摸她的背,“背主的奴才留不得,提出去殺了就是。”

“朕留她讓你出氣的,怎麼反倒更傷心了。”

他一句處死,許嘉星的明眸微怔,晶瑩的淚珠也慢慢滑下,我見猶憐,遲疑著說,“還是,還是留她一命吧。”

她之前的怒氣消了大半,泫然欲泣道:“皇上,她是我貼身丫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想著等她二十五了,封上足足的銀子,送她出宮,從此覓得佳婿,好好過日子。”

“念在主仆情誼上,現在就把她趕出去,銀子也不給了。”

皇帝無可奈何,歎息:“你呀你,一個小宮女都能惹得你千般柔腸,嘴上說得狠,下手卻這麼軟綿。”

許嘉星:......

她隻是不想給她的還未出聲孩子就沾染上殺孽,不過皇帝要覺得她是心軟善良好欺負,也算是件好事。

她埋進皇帝懷裡,嬌嬌道:“皇上,不管她了,我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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