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長安一行從多倫多去滑鐵盧市的途中的清晨,萬裡之遙的山城文家村已經進入了夜色之中。
陸菲菲站在山脊線臨湖挑起的半山腰二峰頂的彆墅院子裡,把手裡一杯村裡炒茶最好的老炒茶匠剛剛炒製出來的明前新茶,蓮心單芽,放在用村裡扒了老房子,重蓋彆墅小洋樓不用的廢棄紅磚,建的花格狀低院牆上。
望著不遠的桃花湖裡,波光粼粼的湖水。
就像她昨天在姑蘇電子廠總公司大樓總經理辦公室,看著窗外念的那首《大林寺桃花》,在這個山城最好的采茶季,這兒的湖畔也正是桃花盛開的時期。
而在山外,桃樹已經開敗了花朵,留下滿樹婆娑的嫩綠初蔭,以及落在地麵在陽光和雨水的侵蝕下蒼白褪色,碾壓成泥的狼藉花泥。
“這茶葉,嘖嘖,在港島那邊就是六七百港元一斤,帶到歐洲,一斤能賣三四百歐,在這裡才兩百!”
陸探花直感慨:“一斤炒製好的蓮心單芽,大概需要六萬個芽頭,就是得伸手采摘六萬下。兩百塊一斤,采三下一分錢,一個熟練的采茶姑娘一天隻能采半斤乾茶,掙四十塊錢,這是手巧的,普通的隻能掙二三十。這裡的物價真低,人工便宜的跟不要錢一樣。”
“所以商品隻有流通起來,才能產生價格增長。那些收茶葉的商人收了這種蓮心,拿到明珠一斤也得七八百,並不比港島那邊便宜,歐洲這麼貴是有著關稅的原因。等到加入WTO,雖然還是這個價格,可商人能賺的更多,流通量也會不斷的放大,那麼這邊的價格就會往上增長一些合理的比例。”
“聽得出來,你挺留戀的。”
陸探花笑笑的,更像是一次隱晦的試探。
“你不留戀?”
陸菲菲反問。
“沒啥留戀的,其實我還是有點不理解你,我是七八歲才離開國內,在國外生活了二十年,你可是生在國外。就因為趙長安那文筆拙劣,形容桃花湖和桃花江的夢?”
“既然不留戀,你跟過來乾嘛?”
“躲開旋渦啊。”
陸探花說的一臉的理所當然:“我爸五十六,雖然一直說他精力旺盛,還可以再乾二十年,可已經開始經常丟三落四的忘事情,我看離退休也就這幾年。三叔雖然才五十一,可十幾年前那次重傷以後這些年都在療養,你爸四叔也有五十四。老一輩的除了商姨今年才三十出頭,就是小姑今年也四十多了,不過她倆根本就不適應國內這種事事講規則,守法律的商業氛圍。
最多六七年,我爸和四叔都會先後退休,小姑和商姨可以不回國,可咱們不行啊。咱們這麼年輕又喜歡國內的環境,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這是全世界都有目共睹的事情,咱們可以在國外三年五年不回來,可終究還是得想辦法回來。要不然咱倆這次會被提前調回開普敦,離開這個旋渦,等到五六年過去再重新注冊一家和天悅集團沒有關聯的企業,回國投資任誰也挑不出來毛病。”
說到這裡,陸探花一臉的可憐兮兮:“你難道還不明白,咱倆是集團的棄子,天悅最終是要交給陸乘風和陸摹虎,咱們隻能持有一部分的股份,不參與公司事務。至於他們之間怎麼算,誰掌舵誰老二,這都是將來他倆之間的事情。
商姨八年前回來,就是想給咱倆打下一大片大大的江山,結果這次全部玩完!”
陸菲菲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