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意自入了無為之境後,便似有若無般縈在周身,令趙蓴對四麵八方的感知驟然深切許多,諸多事物無須禦出神識,也能輕易探得。
又待些許功夫,等她將氣息儘數斂下,那本縈繞在外的劍意,亦像完全消失一般,徹底隱匿不見,而寸寸傳遞而來的感知力,卻昭示著此劍意並未消散,反是徹底融進周遭氣息,叫人不得察覺了。
今日有此突破,趙蓴已是滿意至極,睜眼回望那一炷香,果不其然,隻剩下香灰堆積出一處小丘,意味著此般試煉業已宣告終結。
人之諸事有舍有得,這結果早在她作出取舍,當即準備突破無為時,就已落定。好在如今劍道有成,此收獲比不非山弟子名額隻多不少,趙蓴心頭自是喜多過憂,遂淡然行出紫竹林,乘一道清風再度移步至池畔處。
擎爭此刻正負手而立,一雙炯炯虎目向她視來,在趙蓴開口前夕,即抬臂甩了一道玄光過來。
“拿了這東西,明日到不非山報到,此後你便是不非山的執法弟子了。”
趙蓴伸手接下玄光,東西入手是一塊竹木令牌,其上曰:法貴力行,謹言慎為,存仁恕濟慈悲,摒哀矜鎮惡獰!
以此為不非山執法之宗要,教誨弟子對待同袍,本應有仁愛寬容之心,但若遇見忤逆律例之惡行,便也得摒除哀憐同情之感,不可偏袒存私。除此之外,執法者更要慎重於自身,不可知法而犯禁,否則罪行升等,刑罰更甚。
如此告誡自不非山設立之初,便存在於昭衍內,至如今仍舊叫弟子們深切敬畏,與每屆執掌的雷厲風行,恐也不無關係。
不過法有弊漏,一經改動則牽一發動全身,宗門欲要修正一條律例,從不可輕易為之,故而才有法理是死人是活的俗話流傳,到了判定是非,辨賞擬罰的時刻,就要看這些執法弟子,怎樣調節法理施用的力道了。
此些尚按下不表,趙
蓴接了令牌在手,神情頓見一斂,不由問道:“晚輩並未通過紫竹林試煉,前輩……”
“這紫竹林試煉從來就和不非山沒有半分關係,”擎爭雙手一抬,改為環抱於胸前,他雙目中含帶幾分狡黠,似乎從一開始就瞧出趙蓴是為什麼而來,不過卻並未點明,“隻是我不非山要的,向來都是昭衍最精銳的弟子,能過這紫竹林即算是達到要求,會得我酌情薦入不非山內罷了。
“怎的,你以為一個劍意無為的弟子,我不非山能眼睜睜看著她跑了不成?”
趙蓴心中大霽,遂拱手言謝,又見擎爭麵上端正整肅,蹙眉道:“你雖因我薦入不非山,可那大小兩考亦不能免,而若考核失利,再是真陽上清門下,我不非山也不能容你,聽明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