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柄法劍相接一處,立時驚出一陣喧囂氣浪。
修重劍者,往往多為身劍道修士,鄭贇自也不會例外。
他緊握劍柄,仗力將裴白憶逼退數步,而與此同時,與其肉身一般無二的持劍法身,也已在鬥台上舒展身形,用一雙形如虎狼的眼眸將對手牢牢盯看住。
裴白憶整隻右臂攀滿了密文,叫她好若陰間羅刹,格外生有幾分妖邪之氣。布滿裂紋的長劍握於她手,便不自覺向外顯露出寒意,鄭贇與之近身交戰時,隻一兩呼吸的功夫,就覺得那寒意撲麵而來,似要從他麵門灌入,讓人不得不眯起眼睛小心防備。
他鑄成法身已有不少歲月,如今將之祭出對敵,倒也使裴白憶一時難以分清,何處為肉身何處為法身。
而真嬰修士以法身離體後,因紫府坐落法身之內,故元神也得隨著法身而走,所以裴白憶也清楚,今若能先破鄭贇法身,則敗敵不難,可若長久與兩者糾纏,為之竭力的便隻能是她了。
以此拖延之法求勝,常常出現在鬥法雙方修為差距較大的情境中,就如趙蓴與馮令鑫那一戰,後者便有耗力敗敵之心。
而趙蓴自恃神通在身,於法力之上不會遜色對方,便就取了一力破之的辦法,打得馮令鑫灰頭土臉,毫無還手之力。
但今朝麵對鄭贇,她卻未必能在法力上獲勝,是以趙蓴之法不可取,她還是得以己之長,攻其之短為上策,須將鄭贇引至劍意之內才好求勝。
不過這鄭贇乃是謹慎之人,設下誘局暗渡陳倉的可能性並不大,裴白憶想逼他拿劍道手段出來,便當以陽謀行事。
時值眼下,前有真身、法身未明的鄭贇提劍向她斬來,後也有一人阻她退路,兩者儘皆法力深厚,隻立在那處,便讓人感到一股氣勢迫人的重壓。裴白憶揚手一拋,便換了左手握劍,她那滿布密文的右手抬在麵前,兩指微微一動,繼而向前一點,即見她臂上密文閃爍出熠熠光彩,好似夏夜螢蟲一般,逐漸從臂上飛起。
伴隨著這一異象,她的身影卻開始飄忽不定起來,鄭贇把粗眉皺起,既已無法拿肉眼去辨析對方身處何方,便就催了元神之力起來,細細探查裴白憶所在方位。
隻是元神才動,他就暗道一聲不好,心知這是中了對方計謀。
正是有此想法之際,鄭贇眼前晃過一道暗紅劍光,叫他雙眼猛然瞪起,連忙將麵門護住,後才將身一轉,接連往後退了十數丈遠!
屏息凝神隻為尋此良機的裴白憶,此刻自是有乘勝追擊之念,便看她手中長劍如臂使指,行雲流水般分出劍光上百,卻是想把鄭贇罩入其中,連破他丹田與紫府。
而她尋到的這一具軀體,自然是鄭贇的法身無疑!
可惜鄭贇的反製來得也快,他法身受襲,另處的真身也是猛然一震,抬起劍來就要把裴白憶斬作兩截!
重劍無鋒,其勢卻強。
鄭贇身軀偉岸,手中大劍已至他肩膀高低,此刻攜風破空,撕扯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呼嘯之聲,饒是裴白憶麵對此人,也覺得有泰山壓頂之勢,叫人不可隨意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