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理解這一破關要求後,趙蓴也不免暗暗稱奇,並存了三分疑惑在心中。
無他,實是這要求過於艱難了些,莫說凝元,即便是之上的分玄期修士,能自創法門的都是少之又少。斷一道人能在分玄期創出截斷式劍招,與他破入劍意境,天資淩絕不無關係,那般天才在重霄也屬頂尖,何況是河堰小世界中。且他梳理自身所得的,最終也不過隻有一招,而非完整劍法。
趙蓴雖不曾因此小覷了自身,斷言自己不可能有此造化,但對昆山塔塔主苛刻至極的眼光,難免心驚。
眼下既曉得了要訣一二,她濁氣輕吐,亦開始考慮起要從何處入手,來尋這從無生有的契機了。
明月三分是從一玄劍宗悟劍池中得來,截斷式為斷一道人所有,趙蓴未曾破入凝元前,一直不曾習得後者,故而淺取了截斷式的要義,與前者相合,有過一招名曰“截月”的劍式,不過這劍招儘數來源於旁人,委實不能稱作是自創,她也不願以此標榜自身。
而今強敵當前,從零開始是不大行了,鬆衛怕也不會予自己那麼多的時間,不若就以截月作為承載,將自身感悟添於其上,以作增改,總好過做那無頭蒼蠅,久久尋不到法門。
並且截月本身就融了幾分明月三分的意味在,麵對麵具人時當有奇效無疑。
趙蓴在心中敲定想法,那廂鬆衛也令麵具人有所動作起來,因著不能擬化元神之力,在麵對趙蓴時,麵具人已是無法占去半點上風,她隻需以元神稍作施為,先前還勢頭勇猛的對手,眼下就跟山崩一般,節節敗退起來。
然而這並不是好事,麵對遠弱於自身的對手時,亦無法激發出勝意,更何談自創劍招,成功破關。
她心念微動,手中長燼上下一振,其上蒙蒙一層元神之力便隨之散儘,唯餘真元與劍氣旋聚成金紅隱隱的罡風,淺淺環在劍身,在與木劍招架時通身向上暴起,形如赤浪排空,好不壯麗!
不用元神,趙蓴與麵具人的差距自是重歸於無,寶殿內金紅長虹遊走不定,似是再度僵持起來,鬆衛瞧見此番情形,不動聲色地斂了斂針葉,暗自腹誹趙蓴所為,大不理解。
兩人僵持之下便有一刻鐘過去,在鬆衛看來,這劍修招法與之前並無什麼不同,反而是因為沒有施展那可震出月華的劍招,偶有幾次都險些落到下風去,除此之外,就隻有行劍上愈發行雲流水,威能尚未見有何改變。
忽地,它見趙蓴劍鋒一橫,罡風緩緩流動其上,整個人好似從戰局中脫離而出一般,凜冽的戰意逐漸變得淺淡,麵容越發平和自然,隻行劍之速越來越快,分明沒有施用元神,卻開始展露出淩駕於麵具人之上的傲然氣勢來。
鬆衛並非修士,隻能隱約感知到趙蓴身上有所不同,至於具體是什麼,它說不出。
可但凡今日寶殿內有第二個修士存在,就能知道她這是進入頓悟之中的前兆,凡修士修行突破、領悟功法,甚至於煉丹煉器開爐時,都會有極小的概率進入如此狀態中,在此中停留的時辰也長短不一,不過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從中尋到了突破現狀的契機,或功法大進,或突破桎梏。
又因此種狀態需要心境平和,元神穩凝,故而極容易為旁人所驚擾,修真界中更有斷人頓悟無異於毀人機緣這般生死大仇的說法,像眼下趙蓴這樣一麵與人鬥法,一麵沉入頓悟中的例子,不少人都是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