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的技術問題已經交給老板處理,接下來是推廣流行色的問題。
劉嘉在工作的時候,最討厭開會,最討厭拉群。
收到會議通知,或者被提示拉到群裡的時候,整個人都像被電了一樣。
但是定流行色這種事情,不開會不行,要是不能得到幾個大眾認可品牌的支持,這個流行色就成了Emma圈地自萌的娛樂。
“小姐,這是我擬定的名單,您看行嗎?”錦兒按照劉嘉打過交道的時尚圈人士,以及在時尚圈麵子的大小,擬定了一份邀請名單。
邀請誰不邀請誰,這是個難題。
中國有句古話,寧可少敬一桌,不可少敬一個。
西方童話則從娃娃抓起,要麼彆辦宴會,要麼千萬不要少請人。
比如,是誰給了《睡美人》詛咒,是沒有被邀請來參加宴會的第十三位女巫。
比如,特洛伊戰爭的根源是什麼,是宙斯開宴會沒有邀請不和女神,然後她自個兒偷偷去了,渾水摸魚往宴會人群中扔下了惹事生非的金蘋果。
總體來說,錦兒擬定的名單比較齊全,Emma在巴黎的同行們自然是一個不能少的。
除了在巴黎的品牌之外,她還邀請了意大利的寶格麗、PRADA、還有正琢磨著從賣馬具轉型成賣箱包的GUCCI,以及英國的Burberry、登喜路。
“這個名單,你依據什麼擬定的?”劉嘉問道。
錦兒的心臟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小姐來追責了。
她定了定神:“法國的,我是先在芳登廣場走了一圈,然後又根據您去參加沙龍的時候,收到的那些人的名片定了下來。其他國家的是根據《VOGUE》雜誌上經常提到的名字決定的。”
說完,她緊張地等著劉嘉的反應。
“很好。”劉嘉對她的工作成果和思路表示讚許:“去發邀請信吧。”
收到邀請信的各位時尚大牌們有些困惑,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流行色,也不能理解流行色的討論是什麼。
如果邀請信是一個什麼名不見經傳的人寫來的,信紙多半連正主的臉都見不著,就被秘書扔進紙簍了。
但是這可是Emma。
誰不知道Emma去年剛剛成立公司,業務到現在突飛猛進,各種跨界,隻要能賺錢的合法項目,她都乾。
他們也很想知道劉嘉要找他們一起開會是想乾什麼。
所以,除了遠在英國的登喜路、Burberry表示“謝邀,下次一定”之外,歐洲大陸上的邀請信都得到了肯定的回複。
確定參會人員之後,劉嘉就要決定與會人員的座次了。
Emma是邀請人,她坐在首位肯定不會有問題,但是,接下來怎麼辦?
按理說,香奈爾幫了她很多,是不是應該坐在第二位,卡地亞的PANPAN是香奈爾的好朋友,她應該坐在第三位還是坐在對麵的次位?
LV、PRADA,還有梵克雅寶、蒂凡尼……這些成名已久的前輩又應該放在什麼地方,總不能把他們放在最後吧。
以蒂凡尼那身傲骨,要是看到這樣排的座次,隻怕直接掉頭就走。
劉嘉盯著名單琢磨了半天,然後,她向卡佩夫人打聽:法國人如果坐圓桌子的話,有沒有什麼特彆的規矩?比如坐在哪裡代表著身份高低貴賤之類的。
“圓桌?圓桌怎麼會區分。”
儘管法國人各種看不上英國人,不過在對圓桌的態度上,算沿襲了英國亞瑟王的傳統禮儀。
圓桌代表著平等和世界,所有的圓桌騎士彼此平等,互為夥伴,不分高低貴賤。
“那就好,太謝謝你了。”劉嘉連連道謝。
要是按中國的規矩來,圓桌的規矩都能讓她煩惱半天頭:什麼第一主賓,第二主賓,遠離房門為尊,正背對門的為次尊……
決定坐圓桌之後,還得決定誰跟誰坐在一起,香奈爾跟PANPAN是朋友,肯定可以坐在一起。
伊麗莎白·雅頓和赫蓮娜夫人現在還沒有開始大撕,但已經互相看不順眼了,不能放在一起,也不能放在麵對麵剛好能看見彼此臉的地方。
個人關係、宗教信仰,這些全部都要考慮在內,不然也彆討論什麼流行色了,整個會議現場就等著看吵架吧。
劉嘉從來沒想過,出於對八卦的熱愛,她在各種沙龍和聚會上聽到的誰誰誰跟誰誰誰的關係不好之類的狗血小故事,竟然有一天能用在正道上。
有幾個人私下的關係有點混亂,還好有外國的品牌商過來參加,不然就連劉嘉都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把他們安全和諧穩定的安放在同一個會場上。
等她把那二十幾個座位排定,又敲定了主持方案之後,已經是法國時間淩晨一點,劉嘉重重吐出一口氣,身體後仰,靠在沙發上,腦子用得有點過度,精神很亢奮,根本睡不著。
中國現在是早上七點。
既然睡不著就找點樂子吧。
劉嘉開車去顧宗華的公司,用公司裡的發報機往哈爾濱發報。
她模仿鐘和馨的口氣詢問東北的情況,鎢砂是否可以通過邊境,進入喀山,以及一些其他方麵零零碎碎的小事。
過了半個小時,顧宗華的回電來了,他在回複了之後,同時表示十分驚訝,他不明白為什麼這種小事還要來問他,劉嘉應該可以獨自決斷,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劉嘉複電:劉小姐同時忙於兩邊公司的事務,十分辛苦,很難得到休息,已重病纏身,體虛氣促,臥床不起,無力顧及公務。
再收到回電的時候,顧宗華字裡行間的態度完全變了,前麵他還是一個淡定從容,運籌帷幄的大佬形象,現在居然開始說廢話。
又是問病症怎樣,病了多久,又說劉嘉身邊隻有一個錦兒照顧肯定不夠,趕緊再找幾個專業的家庭護士過去。
劉嘉覺得好笑:我即不窮,又不笨,錦兒如果忙不過來,我不知道要請人,還是她不知道要請人。
接著往下看,顧宗華特彆叮囑不要隨便亂找大夫,花錢事小,萬一是個騙子,反倒耽誤了病情。
他推薦了好幾個大夫,要鐘和馨馬上請他們過來。
其中最遠的一個大夫,人在倫敦,顧宗華說時間緊迫,向航空公司申請包機,把大夫送來。
劉嘉心中越發好笑:我好歹在巴黎也算有頭有臉的人,身邊交往的朋友非富即貴,還要你給我介紹醫生?如果我真病成那樣的話,人家早就給我把醫生送到家啦。
居然還說什麼申請包機,這是什麼霸道總裁的宣言。
你的公司,你在法國的房產現在已經全都在我名下了啊,包機花的是我的錢好不好。
那麼豪橫地出了一個主意,結果卻要我花錢,這像話嗎!
劉嘉一邊笑著吐槽,一邊又發了電文,告訴他公司帳上的流動資金不夠這麼東南西北的請醫生。
公司賬上的錢一部分彙到國內救災用,還有一部分在公司轉讓之後沒多久,就被劉嘉拿去做投資了。
這次回電的時間等得有點長,劉嘉興衝衝地猜測他會說什麼,是會說劉嘉急功近利,不懂經營,還是急切地詢問公司被她糟蹋成什麼樣了?或者關心公司員工下個月的工資能不能發得出來?
又過了十分鐘,收到了顧宗華發來的電文。
內容清晰簡潔:找這幾家銀行貸款。
附過來的幾家銀行的名稱、在中國的總經理姓名,顧宗華在中國的幾處房產的地址。
顧宗華讓鐘和馨找在法國的這幾家銀行的總經理,由他們在中國的支行確認抵押物的合法性,然後由在法國的銀行支行放款,給劉嘉包機請大夫。
劉嘉:“……”
本來隻是想逗顧宗華玩,看到最後一封電報,劉嘉玩不下去了。
她揉了揉眼睛:傻子,誰要你借。彆以為你這樣,回來之後,我就會把公司還給你。
她像心虛的小偷,匆匆關了收發報機,開車跑回了自己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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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十六位在20世紀有頭有臉的品牌大佬們齊聚Emma的會議室。
他們驚訝地發現,原來Emma請的人不僅僅是珠寶美妝服飾界的,甚至還有汽車領域和家居日用品製造業的人。
不出劉嘉所料,伊麗莎白·雅頓和赫蓮娜夫人在門口,眼神交彙的那一瞬間,如同天雷勾動地火。
不是愛情,是要滅世。
沒等她倆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先開口,兩個工作人員已經極為敏捷地分彆把她們引向前後兩個不同的門,進入會議室,隔得遠遠的,坐下之後,連目光都不可能看到彼此。
這是劉嘉親自測試過好幾次的結果。
坐下之後,劉嘉首先挨個介紹與會代表,然後說明她召開這次會議的目的。
“在座各位的行業都與銷售鏈條終端的消費者息息相關,所以,決定什麼樣的顏色,對我們很重要。
所謂流行,並不是所有消費人群同時綻出的奇思妙想,而是由某些人引領風潮,這些人往往是電影明星、王室成員,或是特彆漂亮的人。
但是,各位,我們才是時尚從業人員,論審美和品味,相信在座的所有人都比一般人要強。
所以,為什麼不是由我們來決定明年的流行顏色,製造流行,比追逐流行的不確定性要小很多。”
她說了這麼多,其實意思很簡單:我們決定明年主要賣啥,這樣在準備庫存和敲定設計思路的時候就會比較省事,就不用跟著鬼知道什麼時候吹起來的流行跑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成功的商人,就算性格之中有浪漫的感性成份在,精於計算的理性成份也是占壓倒性優勢的。
劉嘉的話讓他們十分認同。
接下來,劉嘉就拿出她要主推的金色。
她的論據十分充分,今年是第一次試行由時尚品牌主導流行色,自然就要選擇大部分人都喜歡、也不會在民俗宗教問題上踩雷的顏色。
其他的理由就是Emma的設計師們在脫發大會上提出的色彩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