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玉笑了起來,握住他的手,“他們都好,這我也放心了。”
“清兒他……比我有福氣。”容君垂眼低聲說道,“真的,玉哥……謝謝你。我就知道,當初把清兒交給你們家是對的……”
他說起了他的嫡出幼弟,進了宮選,卻因雪霽和德君的事,皇上沒什麼心情,他未能進宮,而是被寧親王挑去做了側王君。
“那不也很好嗎?”賀玉說道,“寧親王年輕,脾性據說也不錯,是皇上的妹妹裡,與皇上最親近的。”
“寧親王還好,可王君是個厲害的,我那幼弟哪裡比得過正君?處處被拿捏著,這還不算完,寧親王風流,府中侍奉的從來都不缺,得寵的總是光鮮些,我那幼弟自小嬌生慣養,又怎能忍得了?我母親因這事,也與我提過多次了,隻是寧親王的家事,我就是皇上身邊的人,又怎好插手?”容君歎氣。
賀玉剛剛的好心情沒了大半。
“我也不與你說這麼多了。玉哥就是心太善,我要是說這些,玉哥總是要替彆人難受……”容君再次展顏,拿著寫滿字的書信,輕聲道,“就看清兒了,讓清兒生個女兒,頭胎得個女兒,將來無論女兒還是兒子,就都是錦上添花了。”
賀玉道:“無妨,我家不重這個,無論女兒還是小子,隻要他們自己高興日子順遂,就皆大歡喜了。”
五皇女睡醒了,拖著長長的口水,手腳極快,爬到桌案上,抓起了那封信。
容君:“誒!”
賀玉:“哎呀!”
他看向樓英,樓英撇了撇嘴,愛莫能助。
賀玉哄道:“燕兒,不能玩這個。”
五皇女把信緊緊握在手裡,高高舉著,道:“駕駕!”
樓英氣定神閒走過來,說道:“都閃開,我來。”
容君讓開位置,樓英伸出手,似要抱五皇女一樣,夾住她的咯吱窩,撓起了癢癢。
五皇女咯咯笑了起來,鬆開了手。
賀玉連忙把信展平了,交給容君:“快收好吧,這對兒小夫妻小幸福可不能壞了呢。”
容君直說是,仔細疊好了,收在懷中。
晚上,賀玉讓朝露去恭伴那裡問了一回,朝露回來後說道:“恭伴說了,三皇女和寶皇子都有些不舒服,怕他們半夜哭鬨驚擾到主子,明日就送來。”
“行了,我知道了。”賀玉長長歎了口氣,寂寥地收起一早就準備好的筆墨和蒙訓書。
梳洗罷,剪暗了燭火,躺在床上醞釀睡意,剛來了點入眠的眩暈感,珠璣就快步走來,“主子,出事了。”
“怎麼了?”賀玉習慣性用手按住了心口。
珠璣說道:“他們從碧玉池撈出了個人,已經淹死了,是睿君身邊的那個老人兒。”
賀玉懵了好半晌,耳朵悶悶的,說道:“覓心?”
“是呢。”珠璣道,“是侍衛輪換時發現的,說是走夜路失足落水,被水草纏住沒了的。唉,睿君這下是真的無依靠了。”
“……”賀玉起身穿鞋。
“主子?”
賀玉匆忙穿好衣服,說道:“可憐孩子。”
明史度,當年入宮時,多麼意氣風發的少年……賀玉想,他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今夜失去陪伴多年的依靠,傷心到無法入睡的明史度,一定需要人陪著。
如果讓明史度一個人難過害怕的縮在床角垂淚,而自己什麼都不做的話,賀玉想,他恐怕也會徹夜失眠吧。
明史度沒有縮在床角獨自垂淚,他哭啞了嗓子,雙手扒著碧玉池邊不願走。
覓心的屍首已經被收走了,因說不吉利,不讓他看。
他隻能在覓心的葬身處,望著平靜的水麵痛哭,他不敢回去,不敢回那個沒有覓心的地方。
他想回家,但已經沒有路了。
他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邊與家有關的牽絆,全都斷了。隻剩他孤零零在這個地方,宛如在一座孤島上。
回不去,也走不了。無法前進,無法後退,茫然不知方向。
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也沒有膽量尋死。
他隻能哭,起初是滾燙的淚,燙的他臉都發疼,後來,連眼淚都冷了,冰涼涼的,他哭到渾身發硬發冷,雙腳如冰塊。
這個時候,一件外衣搭在了他肩上。
睿君抬起頭,淚眼朦朧中,仿佛看到了覓心,看到了父親……
視線清晰後,看到賀玉關切的神情,他鼻頭一酸,撲抱著賀玉的腿大哭起來。
“玉……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未來有個CP姻緣線已經牽上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