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昭君冷臉聽完,嘴上說著可憐,好孩子,心中卻是冷笑。
十幾歲的少年人,都幻想著妻主的完全寵愛,幻想著這天下本就不存在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是有的能長大認命,有的就和唐舒裡一樣,心比天高,認為自己配得上天下最好的女人,不僅挑剔,還不肯認命屈就。
天下最好的女人?哪裡有?
婚姻不過是門當戶對的置換,你予我所需,我予你所需,皆大歡喜而已。
糊塗東西!
順昭君道:“你是個好孩子。”
他微笑著:“起來吧,既如此,我便不再逼你。本君慣不做那些強迫事,你自己選的,你不後悔就是。”
他叫來皇帝,與皇帝說了,並提議,要給唐舒裡封個郡君。
“風風光光給他找個好妻主。”順昭君道。
皇帝就說:“好啊,就當是朕的親弟弟,以後找個好的許你!”
唐舒裡得了個義成郡君的封號,除此之外,彆無封賞,但他不在乎,也從沒細想過,從宮裡“全身而退”後,他鬆了口氣。
回首再看,夕陽沉入宮牆一角,四周沒了光,風瞬時冷了。
他打了個抖,心道,還好沒有入宮。
唐舒裡離宮,容貴君和睿君也都鬆了口氣,很快,容貴君的病就好了。
他一起身,就到清宴宮去,與賀玉說了許多春獵的事,大多都與唐舒裡有關。又提及睿君,說了睿君天天傻子一樣,念叨著要給皇上生個皇子。
襄君跟故意嗆他一樣,道:“這什麼毛病?”
容貴君感慨:“可不是毛病,現在皇上可不想要皇女,最想要的,正是皇子。”
襄君一聲笑,說道:“懂了,不是毛病,是心病,要生個皇子才能治,皇女治不好。”
容貴君驚道:“襄君,你這人說話……”
賀玉:“蠻有意思,對吧。”
說了許多,容貴君似乎想說什麼,又忘了,想了許久想不起,還是襄君看不下去,說:“他妹妹。”
容貴君:“哎呀!終於想起來了!正要說呢,這次春獵,你母親和妹妹也去了,身體都還好,你妹妹說,給家中的孩子取了名字,叫謙修,乳名不成體統,喚珠玉……”
賀玉笑眯眯的,擺手道:“她從前就說過,她若得了兒子,定要叫圓滿的名字。”
“舅甥一個名可還行?”
“怎會一個名,她那名字取得多正,我倒是謝謝她,把兒子也當個頂天立地的人來養。”賀玉道,“我知道我妹妹是什麼樣的心思,為人謙修則不滿溢,性如珠玉又求圓滿,她想讓她的孩子,有才華又不尖銳碰壁,溫溫柔柔活得長久。不因男兒身而卑,也不會持才而自滿。”
容貴君捂住心臟,蹙眉道:“啊……我弟弟是攢了幾輩子的福德啊!”他更是羨慕了。
到了四月末,皇上這才知道,上個月春獵期間,賀玉救了六皇女一命。
此事,是李太醫來照例請脈時說起的。
皇上和她聊了國子監開設醫科之事,說要不限出身,這樣才能拔良才,李太醫當時一個膽大,提出了,開設男子入國子監醫科之事。
皇帝雖說不妥,但卻有意在太醫院特辟一處,收一些藥堂的男子學徒,隻是這就需要個男醫官負責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
李太醫道:“臣舉薦王禦醫的徒弟周術,周醫士。”
“哦?他醫術如何?”
於是,李太醫說了周術在賀玉的準許下,及時診治六皇女,才使六皇女保住了性命,不然新生兒的心肺惡疾,怕是難熬過三月。
皇上聽了,久久沉默。
她回宮後,清宴宮和教習所的是都來報過此事,當時她問,皇女如何,答曰已大好。她就沒放心上,以為隻是個小病。
那晚,皇上去了清宴宮,三皇女的嘴一刻不停,活蹦亂跳要給她講今日學到的道理。寶皇子就在一旁搶著講,急了就冒出幾句烏幽話,仍是爭不過,就鑽進賀玉的懷裡,含著眼淚無聲告狀。
兩個孩子都養得很好,一直熱鬨到酉時,哄睡了才得安寧。
賀玉給她脫了靴子,皇上忽然抱住了他,就把他按在懷裡,半晌不說話。
賀玉道:“皇上?”
“玉哥。”
若非是他,她的孩子們會如何?她無法想象自己踏進宮門,就聽到六皇女夭折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她最怕的事情,他幫自己死死攔住了。
“玉哥,好好把朕的孩子養大。”她說,“你教的,朕放心。”
“嗯。”
第二年初春,明史度如願以償,生了皇子。
皇上賜名“要”,還給了封號安樂,是第一個有封號的皇子。
又是一年夏,西北吐乎奈部求和,有和親之意。
長皇子和兩位雙生皇子,都已將近婚配之齡,但皇上不舍。那是喬昀留下的三位皇子,他們都好好地長大了,她不舍得讓他們遠婚受苦。
最終,皇帝允了順昭君的提議,將義成郡君,也就是唐舒裡,婚配給了吐乎奈藩王。
唐舒裡離京那日,皇上沒敢去送。
坐在乾元殿內,聽人說長長的送親隊伍已出城了,看不到了,她撂下筆,喝了口茶,問道:“容貴君呢?叫他來。”
她想有人陪她,像家人一樣,永遠不離開她的陪伴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大約十章就完結了。
就是類大綱文,大家放心,不刀的,我真的寫的是治愈,不騙你們。你們掛心的都會很好,大家結局也是求仁得仁,心願圓滿。賀玉活得很長久且不淒涼的,他很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