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一愣,這才想起來他已經不是在鏡中的過去,而是活在現在,君弈已經沒有西南王為他撐腰了,這裡沒有戰亂,隻有和平,這個世界的天師們是不會放任君弈這樣的怪物為禍四方的。
安樂這才紮紮實實地鬆口氣。
蔣鳴玉見安樂神色緩和,說:“所以,在找到他之前,你好好在這裡待著。”
安樂立馬苦著臉,說:“啊?要是十年抓不到他,那我不是十年都畢不了業?”
蔣鳴玉捏他的臉蛋兒:“對我有點信心。”
安樂瞬間換了個表情,笑嘻嘻地說:“我家先生最強了。”
蔣鳴玉對著他的嘴吻上去,想著,小孩兒的嘴真甜。
偌大的園林,除了維持清潔衛生的阿姨,隻有他們兩個人住,對於安樂來說簡直是天堂,可以在這裡肆無忌憚地跟蔣鳴玉親昵。
隻可惜蔣鳴玉要去處理君弈的事,不能時時刻刻都在家,安樂窩在書房裡,自己做自己的事。
這回他沒顧上打遊戲,而是讓晏之南給他傳課件。
可憐晏之南,本來是學管理的,還要跑去信息學院拉下臉套近乎為他弄來講義。
“真是上輩子欠你的。”晏之南在語音裡罵安樂。
安樂心想當人爸爸哪有那麼容易的。
晏之南嘴巴上不情不願,行動上卻很儘心儘力。
安樂很想問他,你們星君都這麼口嫌體正直且接地氣的嗎?
但晏之南不提他的身份,安樂就不說,還是跟他保持著朋友的關係。
安樂在書房裡看課件,他想著要是趕不上,好歹也要回去考試把學分拿到啊,直到看專業課內容看累了,他起身在書房裡伸懶腰。
這裡是祖屋的書房,嚴格說來並不是蔣鳴玉獨有的,而是曆代蔣家家主在使用,隻不過後來蔣述懷偏重經商,在N城有了宅邸,很少在這裡住,反倒是蔣鳴玉用得比較多。
蔣家說起來也奇怪,明明蔣述懷才是家主,所有人都對蔣鳴玉畢恭畢敬,連蔣述懷吩咐蔣鳴玉去做事都要拐著彎子講策略講手段,不敢直接命令蔣鳴玉。
今後蔣鳴玉會做蔣家的家主吧,那時候他就成家主夫人了。
安樂想到這裡臉一紅,拚命揪自己的頭發,想什麼有的沒的呢,大佬淡薄名利與世無爭,除了關心鬼怪,其他事情都懶得管,還不一定稀罕當那個家主。
安樂在書房裡轉悠,突然想起上次他來這裡是為了修補魂魄,當時的那副青溪小姑圖就放在書房裡。
蔣鳴玉用青溪小姑手裡的雲錦絲線替他將遊離的靈魂補好,所以他現在才能這麼活蹦亂跳。
安子悅曾經在黑繩地獄受過魂魄切割的刑罰,那時候也有一個人將他的靈魂補起來。
這麼說,安樂的靈魂被補過兩次。
安樂想通了這點,感覺不可思議。
他憑著記憶找到放畫的那個書架,果然畫還在那裡,甚至跟安樂上次離開時保持得一模一樣,看來除了他之外,沒人再動這幅畫了。
安樂拆開包著畫框的紙,拿出青溪小姑圖來。
青溪小姑依舊青衣亭亭,站在溪水潺潺流過的廟裡,拿著她心愛的雲錦。
整個畫麵祥和清麗,色彩鮮明動人,就像雍容華貴又不失靈動的雲錦一樣,安樂看著愛不釋手。
讓安樂驚訝的是,小姑手裡的雲錦又重新織好了,變成了完整的一塊。
安樂記得當時蔣鳴玉用雲錦線給他補魂之後,青溪小姑拿著的那塊雲錦織布隻剩一半了的。
安樂怪事見得多了,看到這一幕不覺得害怕,反而很高興。
蔣鳴玉說這幅畫有靈力,果然是這樣,一定是小姑這段時間在畫中再次將布織好了。
畫裡的神女清秀動人,流水涓涓可愛,更不提那塊雲錦,如煙似霞,美得如夢如幻。
安樂越看越喜歡,將畫掛在書房的牆上,坐在一旁靜靜欣賞。
蔣鳴玉回來的時候,在書房裡找到安樂,就見他一臉癡迷地望著牆上的畫。
冬日的房間裡,柔軟的青年坐在椅子上,他微微縮著手腳,穿著厚厚的外套,閒適地靠著椅背,輕鬆而寫意。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了一層淺淺的金,讓他看起來毛絨絨的,溫柔又可愛。
他聽見門口的響動,朝著蔣鳴玉扭過頭,在看到蔣鳴玉的一瞬間,大而明亮的眼睛裡閃耀出光彩,露出甜蜜的笑容,說:“你回來啦。”
看了這一幕,蔣鳴玉抬手蓋住半張臉,掩住表情。
他頭一次認識到自己跟凡夫俗子沒什麼不同。
年輕的妻子在鋪滿陽光的書房裡等待自己回來,這個畫麵,恐怕是所有男人的夢想。
而他,亦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