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頭發,女人的頭發,死了很久的女人的頭發。
阮棲忍不住皺眉,把那頭發塞進衣兜裡,食指有些煩躁地摩挲著。
於德清究竟把那些屍體都藏到哪裡去了,這頭發的主人又是誰?
阮棲不敢待太久,把門重新鎖上之後就回了原本的地方。
而這邊於德清帶辛燭去完祖祠,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你是於家人,以後就好好在村子裡住著,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他拄著拐杖,卻根本不像其他的老人那樣垂朽,他就像一根蠟燭,因為有燭芯牽引著,不停地燃燒,仿佛永遠不會到儘頭。
於德清放緩語氣:“你也年紀不小了,到時候在村裡找個好人家嫁了,一輩子安穩無憂,咱這村子雖然簡陋了點,卻不愁吃喝。”
辛燭接了他這句話:“因為有水神保佑嗎?”
於德清步子一停,神色莫辨。
“你知道水神?”
辛燭淡淡道:“村裡很多人都念叨這個,我好奇,就多問了幾句。”
他看著於德清,眸色淺淡,像是把一切情緒都藏了起來。
“村長好像不怎麼信水神?”
這個村裡的情況很奇怪,說著信奉水神,村民也僅僅隻是口頭上提一提,而最先領著大家建水神廟的人卻根本不提這位神明。
於德清笑了聲:“信啊,當然信。”
他語調幽幽:“隻是擔心你信不來,不敢跟你提罷了。”
辛燭問他:“我聽說最先說要信水神的,是村長你,那時候水神廟塌了快一百年,大家都忘了還有這個說法在,村長為什麼會信?”
於德清頓一頓,意味不明。
“你知道的不少。”
可以說,知道的非常多了。
辛燭淡淡挪開視線:“對於好奇的事情,總是想多了解了解。”
於德清推開院門,到最後也沒回答他的問題。
跟阮棲猜的一樣,她們一走於德清就進了地窖,門鎖沒被動過,他稍稍鬆口氣,神情陰沉。
“祭祀快到了,我不想提前動你。”
現在這個時代早不是幾十年前了,他動一個已經是冒了風險,萬萬不能牽扯更多人。
於德清沒拿拐杖,步子略微不穩地走進去,一一摸過那些年歲已久的舊箱子。
他其實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精神健康,到這個年紀,已經是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全靠一口氣撐著。
“咳——”
他扶著箱子,緩緩在地上坐下。
“你們啊,得陪著我入土,”
於德清笑一聲,是那種暗含得意與陰沉霏笑,滿是皺紋的臉上做出這種表情顯得有些駭人。
“六十年了,足足六十年。”
這麼多年,他再拿起斧頭的時候連心跳都不會加速了,一件事做多了,總會漸漸熟悉習慣,殺人這事也一樣。
他低著頭,鬆垮的眼皮幾乎遮住眼睛。
“就讓你們都跟著我入土吧。”
人一死,什麼都沒了,他作的那些惡,也就煙消雲散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