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澤抓著腿上的褲子,緊了緊拳頭。
“開弓沒有回頭箭。”
林閣老歎氣,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心裡不舍,也隻能任她自己飛翔了,做父母的總是這般矛盾。
“你可真是翅膀硬了。”
似乎林閣老也並不是她想象中那麼生氣,林羽澤嘗試這哄哄自家父親。
“都是父親教的好。”
林閣老都快被她氣笑了,“我可沒教你做這些大逆不道的事。”
林羽澤訕笑,大逆不道,確實如此,可她不得不去做。
林閣老也不說廢話,又丟了一本冊子給林羽澤。“這是朝中,與我還算談得來的大臣的名錄,你看了記下來,就把冊子燒了吧。以後有什麼動靜,切記不要損了這些人的利益,不然最後可不要怪他人背信棄義於你。
林羽澤一遍又一遍得翻著,知道所有人都在腦海裡有了印象,果然那天宴會上向她示好的人裡,有不少名字就在這本冊子裡。
離開林府時,她腦子裡一直回響著林閣老的忠告。
“你可要記住了,一旦你行差踏錯,咱們林家,這一百多年來積攢的家業,就沒了,最終,怕是落得個滿門棄市而死的結局。”
東廠的勢力擴張的十分順利,可林羽澤心情始終好不起來,尤其是當太後的外甥碰巧和她同時進宮,且還碰了麵時。
慈明殿中,魏太後吩咐禦膳房準備了豐厚的晚宴,又讓太監去通知陛下來用膳。
女皇再過一年都快二十了,身邊竟然連個侍奉的都沒有,子嗣更是八字一撇都談不上,朝臣們心裡有點急,可魏太後那是日日夜夜的急啊。
前些日子又出了刺客,若是將離有個長兩短,魏太後就覺得自個兒也活不下去了,她就將離一個孩子。建將離沒了,大夏還有其他公主可以繼位,還有那個七八歲的六皇子拓跋將昌也暗中有勢力跟隨。
可她呢,到時候就是一個深宮裡孤苦無依的老婦人,曾經做過太後又怎樣,皇位上坐的人不是將離的話,她也就什麼都不是了。
魏太後簡直急的心如火燒,那麼多人虎視眈眈盯著這位置,偏生她這女兒,除了整日和那個伴讀廝混,都不知道找個正經人誕下子嗣才是正經。
女皇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粥,桌子上的平時她喜歡的菜筷子都懶得下。她在太後這裡吃飯胃口很不好,尤其魏太後的侄子鬱秀峰總是無話找話的時候。
“陛下,前日臣畫了一幅《夏日芍藥圖》,今天恰好帶來給太後姑姑,聽聞陛下亦擅丹青,鬥膽求陛下點評幾句。”鬱秀峰身高八尺,人長得也俊秀,偏偏說話拿腔拿調,聽的女皇心底忍不住皺眉。
女皇喜歡芍藥,那是因為林羽澤每次送花都送芍藥花,誇女皇長得和芍藥一般濃淡相宜,鬱秀峰的馬屁顯然沒有拍對。
自從倒影選秀後,就屬鬱秀峰跑後宮跑得最勤,看向女皇的眼神,也總是隱忍壓抑中帶著深切的渴望。
女皇放下筷子,和鬱秀峰在一起吃飯,顯然倒儘胃口。
“母後,朕乏了,品畫且擇日再說吧。”說著女皇起身就欲走。鬱秀峰低著頭,臉上依舊是恭敬的表情,眼神卻看不清情緒。
這已經不是女皇第一回把人晾在太後這兒跑了,可這樣不給麵子的還是頭一次。
太後積攢多日的怒氣終於爆發,手往扶手上重重一拍,道:
“陛下且留步!”
慈明殿裡一時寂靜無聲,太後終究是老辣,不想把場麵弄得太難堪。
“峰兒,你來這麼多次了,都還沒好好逛過禦花園,讓李嬤嬤帶你去看看最近新修的幾塊花圃,若是想畫上幾筆,吩咐太監便是。”
鬱秀峰行禮道:“謝太後恩典。”
鬱秀峰跟著李嬤嬤去了禦花園,女皇則被太後留下來做思縣教育。
禦書房內極度鬱悶的批著奏折的林羽澤,聽到來通風報信的太監說鬱秀峰獨自去了禦花園時,立馬把手裡的奏折一丟,吹了一聲呼哨。
“走,去禦花園裡玩玩!”
鬱秀峰的心理素質也是不一般,女皇多次表示了對他的不喜,他仍能泰然自若得照常在女皇眼底下晃悠。
研好墨,鋪開宣紙,鬱秀峰氣定神閒得開始勾勒花朵的雛形。
“鬱公子好雅興。”
林羽澤臉上似笑非笑,眼神裡更是笑中藏刀。
“林侍讀過獎了。”
“以前本官沒有官職,彆人叫本官一聲侍讀也就罷了,現在這麼喊,鬱公子家裡這是沒人教過你?”
被罵沒家教的鬱秀峰臉上無波無瀾,“家父曾教導過在下,若是一人身兼數職,便稱其最尊貴的名號。在下眼裡,侍讀雖品級不高,卻與陛下朝夕相伴,可稱得上最為尊貴。”
林羽澤一愣,見過不要臉的,可真沒見過這麼理智氣壯不要臉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