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在床上撅起來,手指靈巧探動,簡單導流清理了一下,目前身體狀況未知,可彆中招了。
隨即迅速把衣服往身上套。
雙手麻利地用紅綢子把頭發綁起來,心中念叨,鬼子來了?果然這個世界也是有外敵入侵。
蘇瑭皺眉,嘴裡時不時因為扯到腿上淤青而冷嘶一聲,琢磨著下次再遇見,定然讓那男人把今天造的孽給百倍還回來!
好自為之?哼,原話送給你!
她兩步跳下床,找了屋主人的繡鞋,稍微小了點兒,勉強頂用。
春蘭苑裡又是雞飛狗跳,不過跟上午那春情蕩漾的氛圍截然不同。
在這亂世,碰到軍閥之間交火可能還有活路,畢竟都是“自己人”,他們打打殺殺鬨完了,最終還是要靠普通老百姓養活。
再怎麼打,江山都是那個江山。
而侵略者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他們看重的也許隻是這地大物博,反正屁民多如牛毛,在那些狼心狗肺泯滅天良的畜牲眼裡,殺了也就殺了。
異族人的死,在他們看來,也許跟殺死動物沒什麼區彆,甚至是種變態的娛樂。
所以就算是沒讀過書的普通百姓也明白這個道理。
山上的善匪下來了,他們隻是要錢要口糧,隻要不把人惹急了,大家有商有量,該做的生意買賣照舊。
而侵略者來了,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來說,就隻有一條——
趕緊夾著尾巴逃!
此時隻有春蘭苑裡的姑娘們因為剛剛那手下的大嗓門兒知道了險情,一個個都開始打包袱收拾細軟。
甚至能聽見春蘭媽媽焦急地吆喝龜奴拉驢趕車。
聽起來是要舉“家”搬遷,到臨近的縣城先避避風頭。
而蘇瑭往窗口一望,先前浩浩蕩蕩開過來的山匪們已經打馬絕塵而去。
路邊商販行人不明所以。
大概東洋軍隊接近的消息因為山匪圍城暫時還沒傳進來。
蘇瑭神色凝重。
那男人,會直接帶著人跑路嗎?
東洋人來了多少戰力?他們會不會迎上去打一場?
然而怎麼想,結果都是不容樂觀的。
要是那廝有這麼高的覺悟去跟侵略者正麵剛,也不至於落草為寇了。
這幫山匪一撤,縣城那點被富戶鄉紳養起來的自衛隊估計完全不夠看……
得逃。
蘇瑭當即就看上了春蘭媽媽的“豪華座駕”,跟著這幫窯姐兒一起,魚目混珠也許最容易。
然而還沒等她趁亂混入逃難還搞得脂粉撲鼻的女人堆中去,街道外麵就喧嘩起來。
猶豫了一下還是再湊到窗邊。
竟然又見到幾個騎馬奔馳而過的山匪。
他們立在高頭大馬上,韁繩絞在腿上,手中舉著不知道哪兒弄來的銅鑼,一路跑一路敲,“哐哐啷啷”的震耳欲聾。
“鬼子來了!”
“要命的麻溜兒往北門兒撤!”
“東西彆收了……”
幾人配合默契,敲一鑼喊一句,意思清楚明白——
動真格的了,敵人已經近在咫尺,要命的就彆要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蘇瑭十分詫異,沒想到這幫山匪,竟然真的這麼有情有義?
縣城攏共也沒多大,這邊敲鑼打鼓跑過,遠遠地又能聽到他們繞著另外一條街朝北麵奔去。
銅鑼吆喝聲在城中回蕩,忽地又有嘈雜馬蹄聲腳步聲接近,那是去而複返的匪首。
她撐在窗前,眼睜睜看著那男人帶著身後不知道多少人穿過街道朝南門奔去。
路過春蘭苑時,他眉心跳了跳,並沒有抬頭。
蘇瑭撇撇嘴,腦子裡迅速過濾信息。
北門暫時安全,敵人會從南麵入侵。
而男人們這麼焦急的模樣,定然是場突襲,對方急行軍就是為了出其不備,一舉拿下目標。
至於目標是這個縣城還是正巧在這裡“打秋風”的山匪,那就是見仁見智了。
不管如何,那廝決定留下對敵。
嘖,看在這滿腔熱血的份上,到時候可以勉強考慮讓你少吃點苦頭。
隻希望你彆那麼蠢,不知進退自己跑上去堵槍口,英雄沒逞成,反倒成了鬼雄。
蘇瑭不再耽擱,轉身下樓。
她不打算跟著春蘭苑的女人們一起了,她們這搬家的架勢,怕是還沒跑出北門就能被直接一鍋端。
“蹬蹬蹬”下樓。
大家都是蒙頭蒼蠅一團亂,又都是花裡胡哨的俏麗衣裳,誰也沒注意這個穿著原頭牌鶯鶯的衣服從鶯鶯的房間冒出來的陌生美人。
蘇瑭跑出春蘭苑,卻立即就鶴立雞群起來。
苑內苑外,那是兩個世界。
即便同在兵慌馬亂,卻仍舊是一個顯得光鮮亮麗紙醉金迷,一個樸素灰蒙黯淡無光。
那身沒引起窯姐兒們注意的行頭立即招來無數探究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有點高能,還是先預警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