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大晚上的,鳳凰寨二當家的喝令所有人滾得遠遠的,不準靠近他跟壓寨夫人的小院兒。
自己摸出隨身帶的匕首,摘了個燈籠掛在井邊,一腳踩在井沿,手捏著刀片就伸到燈籠裡麵在火裡燒了燒。
“我這就剃了啊!”
孫義聲如洪鐘,其實心裡沒底,這是在給自己造勢鼓氣。
自從扛起了槍,他就沒白麵過。
蘇瑭坐在井邊,笑吟吟望著他點頭催促,“是男人就彆磨嘰。”
那仰著小臉兒,眼裡萃滿火光的模樣實在是太要命,孫義深深看了一眼,仿佛那就是力量和勇氣的源泉。
然後把被焰心燎得發燙的刀刃貼上了下頜。
燈籠下,男人本就刀削斧劈似的臉頰輪廓隨著粗糲胡茬一點點被鋒銳刀刃剝離而更加冷峭。
但那放浪不羈鄙夷眾生的豪邁粗獷卻也跟著被一點點剝離。
雖然長期日曬雨淋山裡跑馬的好男兒皮膚早就被染成了蜜色,但那張臉仍舊英氣逼人。
看起來年紀生生小了七八歲,要是把他這身兵痞的皮給扒了換上裁剪合身的西服,那就是個萬人迷俊朗小生。
孫義本來還很緊張,支撐著他下刀的是想著自己火氣旺,沒準兒明早胡茬就有長出來了旁人看不出來。
可眼見著女人望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癡迷……
心裡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油然而生,在心肝脾肺腎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化身猛獸上竄下跳。
這副凡人軀殼仿佛都要關不住了似的。
“怎麼?”
他按捺著,壓抑著,故意歪著嘴角揚起下巴,用眼睛縫兒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女人。
“爺們兒!”
蘇瑭這麼回了他三個字,聲音柔中帶剛,意味深長。
既是稱讚他的顏,又是認可他這個人,是她的爺們兒,她的男人。
孫義眼睛忽地眯起。
那被睫毛遮住大半的目光森然,危險,十分地危險。
“女人,這是你自找的!”
說完手裡利刃一扔,就要把蘇瑭扛起來。
今天晚上,天王老子也攔不住他了!
可女人卻軟軟往邊上一躲。
孫義正要放狠話為自己壯膽,就聽她嬌滴滴一聲嗔怪,“在外麵吹了一身土,渾身臭汗……”
未儘之意,怎一個銷·魂了得。
他抬起胳膊聞了聞,確實滿身沙土硝煙臭汗味兒。
“你就喜歡這味兒……” 孫義嘴裡嘟囔,娘們兒不就喜歡這個男人味兒麼?
可動作卻停了,眼珠子一轉,那不要臉的痞子性格又開始作妖。
他直接把武裝帶一抽,“啪”地丟在一旁,然後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麻利勁兒,丟水桶提繩子,打了慢慢一桶清水上來。
然後就在朗朗乾坤皎皎明月之下給了自己一桶。
冰涼的水濺了蘇瑭一身。
“噯!”
沒等她裝模作樣地發怒,孫義就熱乎乎地抱了上來,“媳婦兒衣裳濕了,爺給你扒了。”
大熱天的晚上,不用那麼講究。
燈籠還掛在井邊上被山風吹著招搖,卻在蘇瑭被男人帶著井水清冽的熱吻堵出一聲嬌柔喉音時倏爾熄滅。
也不知道是風太大,還是孫義百忙之中還惦記著媳婦兒不能給人看所以做了什麼小動作。
誰知道那幫天生愛八卦的小子會不會膽大包天不顧二當家發號施令偷偷摸摸回來偷窺?
媳婦兒身子有多軟,皮膚有多白,自個兒一人獨賞即可。
頂多……
在把蘇瑭按在井邊的時候,孫義撩起眼皮覷了一眼隔著籬笆的對麵小院兒。
那邊紅燈籠高高掛。
窗戶緊閉,單燭形單影隻緩緩搖晃好不蕭瑟。
裡麵的人,心境是不是應了那句,夜闌臥聽風吹雨……
這邊卻是春色滿園。
孫義在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時候舒心地想,大哥,什麼都給你,這個,是我的。
……
其實在井邊,是一件十分方便的事情。
特彆是天氣炎熱的夏夜,涼快、清爽,末了讓力大如牛的勇士隨手拎一桶山泉水上來。
**中一記透心涼,“呲呲”冒煙,堪比冰火兩重天。
不過按照蘇瑭本來的想法,這事兒就像是奢侈品香水,講究前調中調後調。
這前調剛剛好,中調就要換個場景體會才妙。
可天不遂人願,孫二當家也不是運氣時時好,所謂風水輪流轉,這回輪到彆人來攪局。
“二當家的!”
一心腹著急忙慌的聲音遠遠響起。
他本來應該是直闖進來報信的,但礙於二當家那樣下了死命令,可不敢隨便亂闖。
要是撞見什麼見不得的,眼珠子肯定都要被挖出來。
孫義被打斷樂事,怒得一聲悶吼。
蘇瑭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水霧,朝天翻了個白眼,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啊……
作者有話要說: 攪局的是誰?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