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梔勸不動這個男人,又急又氣,索性鬆開他,羞惱的道。
“隨你便吧!你愛跪便跪,愛淋便淋,我反正不會在意!”
她放下狠話,轉過身強迫自己大步朝著山下走。
一陣夜風吹去,兩道悶雷乍響。
黎梔雙手環抱住自己,轉身回頭看過去。
男人的身影一動不動,依舊在那裡。
他背脊挺直,那樣子竟然也不顯狼狽,仿若和孩子的墓碑相對而立,要幻化成另一座墓碑守護著孩子一般。
黎梔心中惴惴,咬牙收回目光,拾階而下。
她想傅謹臣又不傻,等她離開了,都沒人盯著他了。
他總歸是會自己起來,在雨落下來之前,他自己也會下山的。
傅謹臣倒是在這時候回頭看了女人背影一眼,微微蹙了下眉。
他看著她的身影消失不見,轉回頭,看著墓碑上果果的照片。
“你媽媽怕黑怕鬼,也不知道自己離開會不會害怕。”
他歎息了聲。
他話說出口,便不會起來去送她下山。
他又看著果果,薄唇微微勾了下,笑著道。
“兒子,你媽媽剛剛又叫我哥哥了,你也聽到了對不對?我就知道她放不下過去的。”
“乖兒子,爸爸這次可真就指望你了,你……”
傅謹臣話沒說完,天上便又是一聲響雷,炸亮了半邊天。
也映出墓碑上果果那無齒又燦爛的笑容。
傅謹臣傾身,屈指敲了下墓碑上小孩的臉頰。
“調皮了!”
那邊,黎梔低著頭,越走越快。
時間太晚了,墓園裡一個人影都沒有。
到了臨近墓園出口的地方,黎梔才看到一個人影。
是之前碰上的那個管理墓園的江伯,他看到黎梔自己下來,迎上前詫異詢問道。
“快下雨了,怎麼夫人您一個人下來啊,傅先生呢?”
黎梔看到了人,心裡沒那麼慌了,但卻又被另一種慌給侵襲。
她衝江伯笑,請求道:“他還在上麵不肯下來,您這裡有沒有雨傘或者雨衣啊?能不能幫忙給他送一下。”
江伯倒神情如常,好像並不驚訝傅謹臣還留在上麵一般。
他點著頭,“有的有的,夫人跟我來,我拿給夫人。”
黎梔道了謝,跟在他身後。
江伯碎碎念的道:“傅先生每周都來看小公子的,風雨無阻,好幾次都呆到很晚才離開。小公子墓周的雜草都是他親自處理的,這麼緬懷孩子的男人不多見啊……”
“江伯和他很熟嗎?”
“嗨呀,夫人說笑了,我什麼身份,傅先生又是什麼身體?談什麼熟不熟的就可笑了,不過就是四個多月前,傅先生獨自一人驅車前來墓園,後來坐在墓碑前喝醉了。
大冬天的,半夜發起高燒都不知道,是我發現了和老夥計一起將人扶下山,送去了醫院。
從那以後,傅先生每月多給u我一筆小費,讓我每天都去小少爺的墓前跟小少爺說會兒話,不然小少爺太孤單,傅先生這才對我多兩分客氣罷了。”
黎梔聽著這些,心裡更是一點點揪扯撕拉。
四個多月前,應該是她剛剛離開的那段時間。
那時,她剛剛到家人身邊,在爺爺奶奶和南景棠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又遠離了傷心之地,恢複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