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思豆腐的名字漸漸從雅間裡的眾位公子哥們口中傳揚出去, 如今南城之中, 就如同之前那芽菜一樣,無人不知那嫩豆腐竟被那食四海又做出了新花樣, 竟然能夠做成如同發絲一般的粗細。
那街頭巷尾的話題,從食四海開業, 再到火鍋,再換到了芽菜, 如今又出了一個文思豆腐,這一冬的話題,都仿佛被那食四海包攬了似的,讓人每日裡津津有味的聽著這些就著下飯,竟然覺得這個冬日過得十分的有意思。
萬有才請了許先生為自己畫一幅畫之後, 自然就一直關注著他的動靜。
隻是接連兩日, 那客棧裡都請了老大夫過去, 想來是許先生的身子又出了些毛病, 他隻能繼續耐心等待了。
這文思豆腐揚名了,林汐卻沒有太過於高興。
這幾日她把酒樓的事情捋了一下, 然後安排交代下去之後,就自己靜靜地呆坐了一天。
石曲知道她要自己待一天之後,放縱了她一個白天, 到了夜裡, 還是點著燭火敲開了她的房門。
“娘子今日有何心事?”
竟然到了現在這房間的燭火還亮著不滅,這要在往日,娘子一早就應當睡下了。
“怎麼說呢?就是最近覺得, 自從這個酒樓做了之後,好像一切都發展得有點太迅速了些?”
林汐捧著臉依舊雙目呆滯看著前方,嘴裡仿佛機械似的回答他。
“太快了?”
石曲稍微一想,試圖領悟她的意思。
“娘子是覺得,這酒樓發展得太過□□速了,不好?”
“也不是不好吧?”
林汐依舊目光呆滯,“我是覺得,這酒樓發展得挺好的,但是我過於關注了,貌似和我之前的初心有點不太一樣。”
“娘子的初心是什麼?”
既然話說到這裡,石曲將手上的燭火吹滅,走進來關了門,陪她坐在桌邊。
“怎麼說呢?”林汐漸漸地將目光拉了回來,“前兩日裡,那招財進寶有一位許先生,你知道吧?”
石曲沉聲,“是那位先生啊,我聽說過他,但是他與娘子,有何相乾?”
“嗯?他是乾什麼的?”
林汐卻被帶偏了話題,聽石曲的意思,這位許先生貌似很有來頭?
“娘子不曾聽聞過?”石曲反問道,言語中多少帶著一絲絲的震驚。
“那倒真的沒聽過,徐先生我也不知道啊。”
林汐搖搖頭,她才來這個世界加起來不到一年呢,哪裡可能知道那麼多人。
“許先生是一位畫師。”石曲說起這個,臉上帶著一絲敬佩。“許先生在我年幼之時,便已經名揚天下,他的一副牡丹花圖花重城便是他的成名之作。我雖然不曾見過,但是卻聽過盛名,傳言那花重城畫得栩栩如生,一眼望去,仿佛那花兒當真開在眼前一般。”
“所以說,他是很厲害的畫師?”
林汐莫名感歎,倒是看不大出來啊,那位許先生看起來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不錯,他還曾被聖人召入宮中,做過聖人的畫師。不過我聽說,因為這個許先生是位男子,並且先天不足,沒一年,聖人就體恤他的身子,放他出宮去了,似乎還讓宮中聖手為他調養過身子,不過聽說他這毛病是娘胎裡帶出來了,沒法根治。”
石曲沒說的是,也是因為如此,那一眾愛慕許先生的女子們,才會特彆的心碎。
因為那許先生身子之嬌弱,是無法承受一次半次房事的。
“果然是大觸啊。”
林汐一聽,這待遇,簡直沒誰了。
因為技術好被召入宮裡頭去,又因為身體不好被放出宮,甚至還專門找人來為他調養過,牛批啊。
“不過,許先生與娘子發呆,又有何相乾?”
石曲不解地問。
“也沒什麼,隻是他有一句話,我挺在意的。”
林汐繼續撐著下巴,眼睛看著前方,這麼乍一眼看過去,竟給了石曲一絲娘子仿佛那思春少女般的錯覺。
“什麼話?”
石曲不動聲色地問。
“他說,再過幾日,大雪將至。”
林汐撐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樣。
“大雪將至?”石曲不明白了,這句話和娘子有什麼乾係。
“沒錯。”
林汐點點頭,“你還記得今冬剛入冬那一場大雪嗎?”
“記得是記得但是這件事,又有何問題?”
石曲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問題,隻是我心裡總覺得,這個大雪將至,聽起來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林汐搖搖頭,而且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就因為這一句話,忽然前些日子那種要把腦子裡記住的吃食全做出來的衝動全部澆滅了。
不止如此,她甚至開始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娘子莫要多心了,今冬那一場大雪,我們不也熬過去了?就算大雪再來,我們也不過是不做幾日生意罷了。”
石曲不能明白她這樣忽然來的恐慌,想了想,勸解道。
“我沒什麼啦,就是忽然心裡想了這麼一茬,然後就覺得,好像我們一直除了賺錢之外,沒有在意過彆的東西而已。我現在想想,錢我也掙到了,但是除了掙錢,我好像真的沒彆的事做,就忽然覺得有些情緒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