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開關太突然了,他掌握不了時機,更重要的是,還理解不了原理。就像數學題跟答案之間,缺少了推理過程。
嚓,突然,中年人又在劇烈反應,上身跟彈簧一樣晃晃蕩蕩,麵色血氣全失。
他要死了。
邢遠抓著這個荒野中唯二的人,心中跳出一個想法。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死。他的眼神中冒著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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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前,逢魔街。
邢遠跌落的時候,斯哈本要抓回來,卻反被奈亞抓住了命運的後頸。
“噓,學習是不能打擾的。”
斯哈轉頭看向奈亞,眼神貌似在罵祂玩火。
奈亞笑了笑,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但隨即帶著遺憾,道:“可惜,鑰匙還帶在身上。”
祂說的是銀之鑰,眾所周知,那個鑰匙通往至高殿堂,打開門,走入其中,就能遇見猶格索托斯的化身。
那位門之主、門的本身,將鑰匙贈予了邢遠,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意義非凡。
猶格索托斯不做無謂之事,這麼多年來,即使“慷慨”如祂,親手送鑰匙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斯哈盯著奈亞,眼神仿佛在說,這鑰匙不是你讓“他”帶在身上的嗎。
奈亞笑容略僵,語氣微妙道:“我也隻好那麼說。”
各自意義上都專注取樂的祂,這一次顯然有著特殊目的。祂、祂們之所以用人形出現,本身就是非同尋常的事情。
畢竟,在這個世界中,人形之中總是帶著“人性”。
斯哈盯著祂,良久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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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羅爾城衛星城,斯林城,邊關一角。
“霍金斯老師還沒回來,這是怎麼回事?他的生命燈火要熄滅了……!”
“他一個人去了六點鐘方向的血之白原,說是要尋找某個重要材料,按理這時候也該回來了,看來是出事了。”
幾個中年人互視對方,都感到了情況的危急,但是他們完全沒有手段幫助霍金斯,因為,一旦出城,情報交流就成了單向,基本上隻能外界通過特殊手段傳信息定點聯係,不能接受來自外界的信息。
原因很複雜,最大原因就是擔心外界的瘋狂信息入侵,在此之前,他們曾經遭到太多這類災難,僅是一人的瘋狂,就可能導致整個衛星城的覆滅,甚至整座羅爾城的危機,所以他們最後不得不放棄了跟外界的雙向通信。
“怎麼辦,難道我們要放棄霍金斯老師了嗎?”
“我也不想啊,可那是血之白原啊,2級禁忌區域,裡麵全是巨型詭異,每個單體都有堪比山嶽的體積或質量,還因為吸收了太多人性,分外狡猾,一般人進去都隻會被玩死,就算半神也不可能從裡麵全身而退啊。”
“可惡,難道我們不能從主城尋求支援嗎?”一個稍微年輕氣盛的人忍不住道。
幾個中年人同時瞪了他一眼,有人直接道:“他們現在也混亂啊,大量貴族出走,幾天的功夫而已,大半的強力資源都沒了,中央係統也沒有構建好,怎麼有空管我們公會的死活。”
當然,這不是重點,即使沒有上述情況,那些貴族,尤其是高位的舊派貴族也不會管城外的死活,截至目前,支援城外活動的貴族基本隻有寥寥幾位,比如光輝公會。
“聽說主城內出現邪神了,我想會不會是這個原因,他們沒有餘力管我們?”有人問。
“真有邪神在主城,羅爾城早沒了,還能活到現在嗎?淨擱那兒胡說八道。”
他們還在討論,但幾秒後,全場都沒了討論的氛圍。
幾乎全員都放下了手臂,視線莊重地看向城門口的方向,表情無比嚴肅。城門開了,陸續進來幾個白色的車輛,它們殘破不堪,遭受了嚴重的破壞,車廂基本已經被毀了,暴露出車內的情況。
沒有隱藏,所有人都能看得見,那裡麵全是屍體。
或是人類,或是與人類親善的類人種族,無論生前如何,此刻它們團為一體,都成了死亡的山堆,再也無法呼吸到下一秒的空氣了。
早上的時候,他們一齊前往五點鐘方向的殺戮州,現在下午臨近夜晚,回來的就基本是屍體,存活者寥寥無幾。
城外的異形不僅數量、種類眾多,力量更是高了他們不止一個層次,他們絞儘腦汁,或許能想到幾點針對性對付的方法,但很快就會打破。
因為什麼?因為它們也會學習啊。
它們一邊吞食智慧生物,一邊培養智慧,而今人性充沛,無比狡猾。一百多年前,它們隻要不被主動招惹,就不會攻擊人類,但是因為某幾個原因,它們嘗到了人體的滋味,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它們守望著羅爾城,仿佛守著自己的盤中餐,還沒有下口隻是因為還在猶豫如何吃才美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原因。
“連第12隊的人都過不了殺戮州,經過這次的食……對抗,它們肯定更強了……”
一眾公會人歎息,麵露絕望。
“可惡啊,憑什麼我們隻能成為食物啊,我要殺死它們,殺光它們!”有個年輕人義憤填膺,舉著拳頭,頗有一拳頭打死所有詭異的狂妄。
然而,誰都知道,這不可能。
人類的限度太多了,一百多年前他們可能還擁有很多神級知識,但現在他們一無所有,連教育係統的知識都未必能判定真假,想脫離“食物”的命運,實在過於艱難。
“無論如何,我都要想辦法救霍金斯老師!”一個學生模樣的人眼神堅定,盯著血之白原的方向,明顯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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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血之白原,天色越來越暗。
邢遠撕破衣服給中年人包紮止血,但根本沒有效果,因為中年人的問題在於破爛不堪的臟器。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無奈自己沒能掌握升維的能力,然後他又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跟肢體不一樣,頭部是更精密的係統,尤其是眼睛、大腦等器官。針對它們的手術是複雜而且危險,眼睛連通大腦,連通意識,在對眼睛做手術的同時,還要用眼睛辨識眼睛,這是自相矛盾的,時間線上難以同時進行。除非克服這個難關,不然手術就無法進行。
任何行動都需要方法論。
所以,即使手部升維,改造眼睛都是難以進行的工作,而在沒有手部升維的情況下,臨時提高眼力的可能性更是幾乎為零。
“我該怎麼辦。”
邢遠遇見困難,心中跳出一句話:“死馬當活馬醫”。
然後,他緩緩地將視線,投向了周圍的“動物”們。
對了,這不是還有它們嗎。邢遠忽然露出笑容。
與此同時,眾異形從頭頂顫到了腳底,不詳的預感發酵到了極致。
這個人類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