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星係G1887。
灰蒙蒙一團好似渾沌,無處不在的黑氣中好似有什麼東西密密麻麻緩慢移動,像是腐肉之上生出的黑色蟲卵,成千上萬不停蠕動,在紅外線儀器之下那些黑點一個個相似又不同,那是生命體的象征。
宇宙之中有太多星球,但並不是所有星球都值得擁有一個具有含義的名字,草草一個數字就是它們的代號。
不被重視、隻是在紙張上留下一個符號就封入檔案的星球,正是藏汙納垢的極佳場所。
這顆腐爛星球上的“居民”成這裡為“垃圾星”。
D區。
早上十點,正是垃圾回收站忙碌的時候,七八個賣主正帶著自己帶來的“寶貝”準備換取一天的口糧。
“總共七十一點八星幣。”
機器聲滴滴了兩下,正在忙著的老板扭頭看了眼,隨後非常放心地說了句:“自己去機器上拿。”
一隻白淨的手從黑色的衣袍中伸出在機器上輸入幾個字符後,機器滴了一聲滾出幾個星幣。星幣是帝都流通的通用貨幣,就算是在偏僻的垃圾星也依舊使用。
收到錢後,他沒有說話隻是輕微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表現謝意,他腳邊放著的袋子裡是他剛剛交換了星幣的物件,那是一堆五花八門的破銅爛鐵五顏六色的金屬有的上頭沾滿了油汙。
垃圾回收站裡頭不僅有他這一個賣家,其他的賣家被那一閃而過的白皙晃了眼,視線不由自主地打量起這個神秘的來客。
黑色的衣袍將他包裹地嚴嚴實實的,渾身上下連一處皮膚都沒有露出來,他很安靜並不像其他賣家那般抱怨天氣太糟或是物價又漲了,他隻是安靜地將裝滿回收品的牛皮袋往機器上放下,都不需要老板動手自己分門彆類的放好,輕車熟路,顯然是一位老賣主了。
他收好錢,拿起自己帶來的牛皮袋轉身走了。
“誒,憑什麼那家夥這麼輕鬆就走了?!”
垃圾回收站的老板是一個壯實的大漢,一身剽悍的腱子肉上因為汗水泛著油亮的光,他抬頭看了眼抱怨的“人”眼神之中藏著鄙夷,意有所指道:“他到我這五個月了,可從沒有多拿一分錢。”
此言一出一旁哄笑出聲。
被懟了一臉,那“人”惱羞成怒,一把扯回自己的牛皮袋,看樣子是不想賣了。
能在D區開回收站手裡頭沒兩把刷子是不可能的,阿廖卡見狀停下忙活的手,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愛賣不賣。”
垃圾星上回收垃圾的賣家如此多,缺他一個也不差什麼。
被下了麵子,薩塔麵色難看,但他也並沒有立刻扭頭離開。垃圾星上確實有不少回收站,但是老板阿廖卡的價格卻是最實惠的,他這一車東西要是賣給彆家得少幾十個星幣。
那可不劃算。
阿廖卡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隻蒼蠅:“要走快走,我還要忙下一個!”
聞言,其他幾個等著結賬的“人”趕緊湊了過來,將那站在哪兒不挪窩的“人”擠了出去。
“占著茅坑不拉屎,不賣擋在這做什麼,我還等著拿錢去買飯吃嘞!”
“快走快走!”
薩塔從未被如此下過麵子,此刻一張臉漲得通紅,竟然開始破口大罵:“我看你是和剛剛那個小雌雞有一腿吧,一句話都不讓說,寶貝著嘞,難怪要把我趕出去,怕是戳破你的秘密了吧!”
阿廖卡聞言抄起手邊的鐵棒,蒲扇大的手掌在空中打出淩厲的風聲,虎目一瞪:“你他蟲的說什麼鬼話,腦子被蟲啃了不成!”
薩塔縮了縮脖子,仍舊嘴硬:“被我說中了吧,惱羞成怒了!”
“蟲屎的,看老子不把你的蟲腿一根根掰斷!”
老板阿廖卡揮舞著沙包大的拳頭,眼看一場惡戰就要爆發。一側的賣主見狀趕緊攔著:“老板,彆和那種蟲計較,做生意嘛和氣生財!”
“對對對,就當聽見了個屁,把他放了,眼不見為淨!”
混亂鬨做一團,等阿廖卡冷靜下來,剛剛嘴賤的薩塔已經趁亂溜之大吉,阿廖卡狠狠把鐵棒幫地下一扔,吐了口唾沫:“我呸!心臟看什麼都臟!”
一旁的賣家連聲附和,回收站再度繁忙。
頭頂的火球熱的仿佛要燒穿皮膚,阿廖卡扯了扯身上遮擋陽光的袍子坐在椅子上堪堪喘一口氣,他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小心打開水壺,喝了一小口水。
垃圾星上的水是寶貝資源,這個鬼地方沒有四季,一年到頭都旱的要命,土地因為缺水結塊就連最耐旱的植物都無法生存。
垃圾星也總是會下雨的,隻不過降下來的雨水混雜著超標的金屬顆粒,喝進去排不出來沉澱在身體裡,久而久之身體就爛了。
他們必須從彆處換去水源,入口的水必須經過特殊處理,但就算如此,喝到口中的過濾水都帶著一股苦味,泛著怪異的黃。
最後一個賣主瞅見阿廖卡喝水,眼饞的咽了口口水,他舔了舔乾燥的唇畔,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先前那個,老板,你和他有交情?”
老板阿廖卡聞言瞅了他一眼,眼前這位叫做卡西歐的是和他有著三四年生意往來的老主顧,在垃圾星生死不過是須臾,很多時候前一天還和你聊著家長裡短的“人”第二天就橫死街頭,三四年總是有些交情,剛剛就是他最先勸架。
阿廖卡心裡還是有些感謝他,他知道自己脾氣暴躁,原本以為這些年他脾氣已經好了不少,沒想到今天差點就爆了,他今天是真想揍那滿嘴狗屎的家夥一頓。不過要是真的打起來,今天的生意可就沒法做了。
阿廖卡沒有否認:“不算熟,這五個月他每天都會來我這賣東西拿錢。”
卡西歐吃驚地張開嘴:“那你還幫他說話,甚至要為他揍蟲?!”
阿廖卡煩躁地搓了搓手:“你滿嘴噴糞的家夥汙蔑我,我不揍他我揍誰?!”
“不過…”卡西歐忽然湊近了:“你真沒有那樣的心思?”
阿廖卡老臉一紅,嗓門賊大,像是做賊心虛:“哪有,你胡說什麼?!”
他的年紀說不定都能當人家雌父了,不過是覺得對方孤苦伶仃可憐才格外照顧一些,更何況那隻蟲也並未占他便宜,每次收了他給的東西一定會用彆的東西或什麼方法還回來。
阿廖卡從未在垃圾星上見過如此正直的蟲,畢竟在這裡誰都想這如何踩彆蟲一腳。
卡西歐擠了擠眼睛:“這有什麼,誰都不是鐵做的,想要那個啥正常,垃圾星上沒有雄蟲,雌雌戀正常的很,雖然看不到臉但是感覺應該不會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