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溫漓回到了他的住所。

看著門上那個完好無損的鐵鎖,溫漓心中微微一鬆,看來那隻軍雌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並沒有暴力破門離開。

溫漓從黑袍的口袋之中拿出了鑰匙,鑰匙插進鏽跡斑斑的鐵鎖中鼓搗幾下,鐵鏈發出嘎吱的聲響墜落在地上發出悶響。

推開門,溫漓第一時間就是尋找安德烈。

而他張望找尋的眼神幾乎是瞬間就落入了那雙明亮的金眸中。

雌蟲紮起了遮擋麵容的銀發,擦去了臉上的臟汙……

高挺的鼻梁之下是略薄的唇畔,雖然失了血色但是無損形狀的優美,棱角分明勾勒出的優秀的下顎線,琥珀色的雙眼仿佛寶石,他像是一塊蒙塵的寶石顯露出以往熠熠生輝的輝煌。

溫漓看著安德烈緩緩張開的唇畔抿緊了,他垂下眼。

他沒想到這隻雌蟲竟然如此的……漂亮。

漂亮這個詞語用來形容一個男性形象並不是很恰當,可是偏偏莫名其妙的,溫漓見到安德烈麵容的第一眼腦中浮現的就是這個詞語。

像是一把鑲嵌著寶石卻削鐵如泥的匕首,染過鮮血和臟汙,被乾淨的絹布擦拭之後露出了真容。

難怪那個奴隸主竟然要價五千星幣。

要是他像現在一樣洗乾淨了臉絕對不止五千星幣。他落在某些不好買主的手裡,怕是會遭遇很多悲慘吧?

溫漓想起奴隸場中那些害怕被鞭打折磨的貨物被迫露出乖順的模樣,忽然就覺得自己的五千星幣花得挺值得。

要是這樣的人被打斷脊骨碾碎尊嚴實在太過可惜。

溫漓脫下黑袍塞進袋子裡,視線隨意一瞥很快就發現了房間裡的不同之處。

他之前匆匆丟在地上的衣物被收起來了,那張“床”上隨意揉成一團的被單被疊的整整齊齊,房間裡那些由廢舊金屬搭建起來的刺眼的擺設也稍稍變動,顯出幾分順眼的意味。

雖然他往常也會對房間進行整理和打掃,但是疲於賺錢的他根本沒有足夠的精力進行大整理,因此往往是確保乾淨就行,現在這間不到十平米的地方卻被收拾的妥帖乾淨,莫名像一個適合睡覺的地方了。

這隻軍雌對這個房間做了整理和打掃!

這個念頭在溫漓的腦海之中快速劃過,他看著滿身狼狽甚至沒有條件處理傷口的安德烈,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

《西遊記》中的孫悟空美此離開時都滿心擔憂地在唐三藏周圍畫了一個圓圈一再囑咐讓他不要跨出這個圈子,孫悟空苦口婆心勸了又勸,可每一次唐三藏都是重蹈覆轍。

溫漓本來覺得自己像苦口婆心的孫悟空,並沒有對臨行前匆匆的囑咐抱有太大希望,隻期盼著對方不要惹出太多麻煩就好。

可是他以為是個包袱的家夥不僅沒有逃跑也沒有像他悲觀想象中那樣死去,反而還給他打掃了房間整理了衛生,做完這一切之後乖乖地回到金箍棒畫出的圈圈裡。

可現在的情況遠比他料想的好太多,莫名讓他生出一點走運了的感覺。

他好像買到了田螺姑娘。

溫漓偏頭看著自覺回到角落陰影中的安德烈,並沒有見到想象中的邀功和討賞。

“你整理了房間?”

“是的。”

“為什麼?”

“因為你救了我,我得報答你。”

他的回答直白又真實,溫漓被這毫不掩飾的誠實惹得彎起眼眸,故意逗他:“你說你要報答我,你知道救命之恩在我們那裡都是怎麼報答的嗎?”

安德烈沒有回答金眸注視著溫漓,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看著滿眼認真的安德烈,溫漓口中那句“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打趣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他拍了拍手:“沒什麼,不重要。”

溫漓伸了伸僵直的手臂:“謝謝你替我整理房間。”

他沒注意到身後聽到謝謝的安德烈眼眸中浮現的詫異。

溫漓走到椅子前坐下,過濾水已經沒有了,所以隻能將就這用抹布擦手作罷,他看著還傻愣愣站在角落的安德烈抬了抬手:“站那乾嘛,過來。”

安德烈不明所以但還是靠近了,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彎曲成一個弧度。

溫漓伸手在懷中掏著什麼,餘光瞥見安德烈拿出什麼放在桌子上,抬眼一看是自己臨走前丟給他的那一小塊壓縮餅乾。

“怎麼沒吃,肚子不餓嗎?”

“軍雌能三天三夜不吃飯。”

看著垂首站在自己身前的安德烈,溫漓有些失語:“能挨餓又不代表不會餓,給你餅乾你就吃,又不是你偷來搶來的,給你的乾嘛不吃。”

這倒是第一次有蟲對安德烈說給你的就是你的,而他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雖然出生皇族,但安德烈是雌蟲。身為雌蟲他所承擔的並非隻有皇子的風光霽月,在那個不缺雌蟲的皇室之中他必須擁有價值,擁有彆蟲無法替代的獨一無二的價值。

自從他記事起,他就知道他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

他的雄父是帝國最尊貴的蟲,他擁有許許多多的孩子,他隻是其中一個。

為博那位尊貴的雄父一笑,安德烈花了彆的蟲難以想象的汗水和努力。

他已經習慣了明碼標價的往來,像溫漓這樣莫名其妙救了他並且並未向他索取任何報酬的行為讓他感到不安。

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恩惠。

那一小塊壓縮餅乾再一次被推到他眼前,他有些笨拙地將它握在手心,他感到一種習以為常認知體係開始奔潰的錯亂。

“快吃。”

比起勸告,命令語氣的話語對安德烈更加有效,溫漓注視著安德烈咬住了那塊壓縮餅乾才略微滿意地繼續掏口袋裡的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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