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不要……”
“不、不要……”
安德烈在聽見溫漓的夢囈聲時就睜開了眼,本來安睡在床上的身影此刻扭動著胡亂擺動著雙臂。
雙眸緊閉,麵如金紙,額間冷汗涔涔,顯然陷入了夢魘。
“不要……”
“不要碰我!”
安德烈抓住他亂動的手臂,下一瞬眉心狠狠皺起。
好燙。
他伸手摸向溫漓的額頭,感覺掌心好像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碳。
這樣的熱度……
安德烈想要把溫漓從被子中解出,然而回應他的是對方更加劇烈的掙紮,死死抓著被子渾身顫抖。
“……”
看著將整個身體都縮進被單之中的溫漓,安德烈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嘴唇翕動卻什麼都沒發出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溫漓,他不知道溫漓的名字,此時的他和溫漓唯一的聯係就是溫漓是他的買主。
“……不要!”
酸軟的四肢在空中胡亂動著,緊閉的眼眸被淚水打濕,手臂橫在身前遮擋著臉,混亂間淚眼婆娑地朝安德烈望去。
“你怎麼樣?”
見溫漓睜開了眼睛,安德烈湊近了些,手掌撫上他的顫抖的背脊,扯動嘴角想要表現出溫和的模樣:“你發燒了身上很燙,能聽到我說話嗎?”
可任憑安德烈如何呼喚問話,躺在床上的溫漓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像是失了神,又像是陷在某種夢魘之中。
他呆呆地睜著眼睛,眼角不斷滑落淚水。
他在無聲地哭泣。
淚水順著眼角滾落無聲無息,隱沒進鬢角,很快就暈開了深深的水漬。
安德烈感覺心頭一跳,抿緊了唇。
此刻的溫漓已經不再揮舞著手臂掙紮,四肢軟綿綿地無力垂落,任憑安德烈將他攬入懷中,胸膛劇烈起伏,像快渴死的魚。
他胡亂地掙紮太過劇烈,遮擋麵容的布料鬆散,細細的帶子鬆了一邊此刻隻有虛虛地掛在耳朵上。
這不對勁。
這是因為高燒無法控製肢體,要是高熱在猛烈一些會引發痙攣甚至昏厥,嚴重可能導致癡呆。
安德烈皺著眉再次喚了一聲,他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這次的呼喚似乎有點作用,胸前好似陷入夢魘失神的溫漓竟尋著他的聲音在他胸前蹭了蹭。
這一蹭,本就鬆散的口罩徹底鬆掉了。
金色的瞳孔微微擴大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漂亮的不像話的臉,蒼白的臉頰因為高熱染上不正常的紅暈,連帶著燒上了眼尾,因為痛苦溢出的淚珠將眼尾的紅暈開,乾裂的嘴唇因為高燒變得通紅,微微張開呼吸著。
就那麼一瞬間,在戰場上從未走神的“帝國利刃”陷入了怔愣。
片刻,卻足以心驚。
“渴……”
溫漓皺著眉頭,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
下一刻,乾燥的唇邊遞上一杯溫水。
乾渴的唇如同缺水的魚感受到了濕潤立刻貪婪地吸吮,可偏偏喝的太急,長久未曾得到滋潤的喉嚨感受到水的滋潤一陣發癢,嗆得他咳嗽不止。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顫抖的身軀在笨拙地安撫下逐漸恢複平緩。
“安…德烈……”
安德烈湊上前聽著溫漓微如蚊吟的呻|吟,垂在身側的手指因為大力發白:“是,我在。”
他這雙手帶領過無數戰士出生入死,佇立於高台一呼百應,卻從未安撫過病痛。
回應安德烈的是胸前緊抓不放的手指。